大明嫡子 第6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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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棡嘴角微微一揚,目光深邃的盯著兩人,淡淡開口:“太孫是要對那幫晉商動手了吧,哼哼……” 他輕哼了兩聲,語氣之中帶著些譏諷。 兩人卻是一頓,最終盡是意外的點了點頭。 朱棡自嘲的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冷色:“朝廷終于是想起來要對晉商動手了,這都多少年了。” 說著話,朱棡搖搖頭,好似是陷入了回憶,臉上冰冷無色。 晉王府長史有心開口勸阻,只是見王爺此時臉色,加之又有太孫北巡將官在場,終究還是未曾言語。 朱濟燁眼中也是露出憂慮,另有些不忿流露。 “不過想想,也只有現(xiàn)在動手才是時候。如今朝廷手握交趾道、占城道兩大產(chǎn)糧地,又有瀛洲作為金銀開掘之地。糧草充盈,海船往來便捷,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是動手的最好時刻。” 朱棡?zāi)樕祥W過一絲殺氣,抬眼看向兩名北巡將官:“你們都知道本王早些年在太原城,縛馬車裂于人的事情吧。” 兩名北巡將官點點頭。 晉王爺昔年殘暴的名聲,可就是隨著他當(dāng)初將人給車裂而著名的。 那一次也是皇帝最憤怒的一次,也正是那一次皇帝陛下才真的起了要廢黜晉王的心思。 最后還是太子殿下在宮中傾力勸阻游說,最終才打消了皇帝陛下要廢晉王藩的沖動。 朱棡冷哼一聲:“世人只道本王殘暴,卻不知本王車裂的正是那晉商中人!” “王爺。” 王府長史沉聲呼喚著。 朱濟燁亦是輕聲開口:“父王!” 王座上的朱棡擺了擺手:“既然現(xiàn)在朝廷要開始處理晉商,這些事情也就沒有什么不可說的了。” 兩名北巡將官之一,則是沉思許久之后,低眉開口道:“王爺對晉商似乎有些未曾明言的事情。” 朱棡冷笑一聲:“這些年朝廷要用晉商喂飽九邊將士,本王能有什么明言的事情。九邊數(shù)十萬將士能否吃得飽穿得暖,全要依仗那些晉商,本王又有何能明言的事情?” 他接連兩個反問。 這位大明宗親藩王,臉上布滿無奈。 “世人只知大明的宗親藩王于封國,便是天,掌握生殺予奪。卻不知在這山西道,便是本王也要仰仗這些人才能有大明藩王的體面。 山西道三司七府?dāng)?shù)十縣,哪個衙門里沒有他們晉商的人,哪個衙門沒有受過他們晉商的錢財。便是這晉王府的人,出了王府,又有多少人在外頭被那些晉商贈予錢財宅院。” 朱棡的言語愈發(fā)的激烈,臉色愈發(fā)的陰沉。 王府長史已經(jīng)默默的閉上了雙眼,朱濟燁亦是握緊雙拳。 而那兩名北巡將官,亦是從其中品出了些不同。 依著晉王爺?shù)脑挘切x商在山西道那可是改過晉王府的存在,這一次太孫殿下要對付山西道境內(nèi)晉商,恐怕不會如一開始所設(shè)想的那么簡單了。 朱棡繼續(xù)道:“想來,太孫要本王去大同,也是為了控制大同府境內(nèi)山西行都司兵馬吧……” 他想了想,臉上竟然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朱棡又道:“另外……本王這位侄兒,應(yīng)該還擔(dān)心本王留在太原城里,若是屆時他對晉商下手,會招致這些人圍攻晉王府,危及王府安危,所以才想要本王前往大同。” 兩名北巡將官張了張嘴。 這位晉王爺當(dāng)真是如這幾年的傳聞一樣,保持著自小便有的多智,且愈發(fā)的恭慎。 自己二人只是稍稍的提了一嘴,這位晉王爺便什么都知道了。 朱棡瞧著兩人的面色,知曉自己是猜對了,點點頭:“本王當(dāng)初受太子兄長恩惠無數(shù),兄長愛護我這個不成器的王弟,在父皇面前多次求情。如今,本王這位侄兒也對本王考慮良多。這是本王之幸啊!” 他感嘆了一聲。 王府長史終于是拱手面南,開口道:“陛下仁厚,太子友愛,太孫敬長,天下定是永享太平。” 一名北巡將官沉聲開口:“王爺既已知曉殿下心思,不知王爺何時啟程前往大同?” 王宮中,隨著北巡將官的詢問結(jié)束,便陷入了寂靜。 只余下朱棡的手掌輕輕的拍打著王座所發(fā)生的那低沉的悶響聲。 良久之后。 王宮里,從王座上方才再一次傳來那沉悶卻威嚴不容反駁的聲音。 “本王哪里也不去!” 朱棡雙目深沉,臉色莊嚴。 兩名北巡將官心中一震,臉上露出難色。 “王爺,這是太孫教令。” 朱棡卻是一揮袖,從王座上站起,走到了臺階邊緣。 “洪武三年,四月初七,本王授封晉王。” “洪武十一年,四月十六日,本王就藩封國太原。” “至今洪武二十八年,本王已于藩國一十七載!本王是大明宗室,是大明洪武皇帝第三子,是大明九邊藩王之一。 本王身為宗親,領(lǐng)守邊疆,一十七載未嘗有開疆拓土之功,卻絕不能有棄地之過!本王不能對不起父皇,對不起太子,更不能對不起我大明社稷! 晉商已財帛動山西道人心,經(jīng)營二十余載,根深蒂固,長此以往,必將成我大明心腹之患。 今昔朝廷征新地,開新政,革故鼎新,社稷煥新。朝廷知悉晉商之患,亦有斧正之心,本王身為宗親,藩國太原,控扼山西,豈能聞危而逃?” 此刻的朱棡所表現(xiàn)出來的毅然決然之情,王宮之中幾人盡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位大明藩王,真的是抱著要與太原城同在的意志。 兩名北巡將官只得無奈的重復(fù)著:“王爺,這是太孫教令!” 朱棡冷喝一聲,雙眉似劍,雙目威赫:“本王今日便要抗令而行!待太孫殿下重塑山西道,本王負荊請罪,一應(yīng)罪責(zé),本王一力擔(dān)下!” 朱濟燁雙目不斷閃爍,沉聲開口:“父王!” 朱棡一揮衣袖,轉(zhuǎn)目看來:“燁兒,你怕了嗎?” 朱濟燁兩肩一振,抱起雙拳:“回父王!兒子不怕!” “好!” 朱棡面露欣慰,大喝一聲后說道:“我兒勇矣!莫怕!便是賊子攻于王府,為父自當(dāng)持刀護佑我兒!若是你我父子等人戰(zhàn)死太原,晉王府還有世子在京師!” 兩名北巡將官亦是被朱棡此番言語給激的心潮動蕩。 身為宗親,即便是知曉太原城可能會出現(xiàn)的風(fēng)險,也絕不后退半步,抱以死志寸步不讓。 兩人知曉,此刻便是再如何勸說,都不可能在說動晉王,只得是就此作罷。 朱棡看向兩人,臉上露出笑容:“辛苦二位走了這一趟,還要勞煩二位折回太孫行在,將本王請罪的奏章呈于太孫。” 兩人趕忙拱手:“王爺言重。” 朱棡笑笑:“再提本王和太孫帶幾句話。” 兩名北巡將官立馬躬身:“還請王爺示下。” 朱棡面帶微笑,顯得很是從容。 “告訴太孫,三叔這一次不能聽他的話,等山西道的事情完畢,三叔親自和他賠罪。” 北巡將官躬身抱拳。 見朱棡揮了揮手,兩人便小心的后退著,退出了晉王宮。 待兩人離去,只等朱棡的請罪奏章寫好,便離開晉王府,南下重回太孫行在。 而在王宮中。 朱棡望著眼前的王府長史和朱濟燁,長嘆一聲,轉(zhuǎn)身緩緩坐回王座上。 他看著面前兩人,似有言語要說。 只是卻陷入到沉思之中。 …… 第五百三十章 忠心耿耿晉王爺 太原城晉王府。 王宮王座上,朱棡的思緒回到了數(shù)十年前。 前元至正十八年的冬天,朱棡出生。 那時候天下仍是大亂,前元內(nèi)部矛盾激化,地方上起義軍不斷攻取前元的地盤。 這一年,朱元璋已經(jīng)投身起義軍,參與起義事業(yè)六年之久,且已經(jīng)入主集慶,改名應(yīng)天。徹底控制江左、浙右等地。 一直到至正二十三年,朱元璋滅陳友諒。至正二十七年,滅張士誠。 江南之地,終于是盡數(shù)進入到朱元璋的統(tǒng)治之下,隨即改為吳元年。 朱棡的臉上有些唏噓。 那些年,自己出生不久,記憶頗是久遠。 在自己的記憶中,父皇總是和文武大臣們在外面商議軍國之事,家里面都是母后主持,太子作為兄長便承擔(dān)起了照顧下面兄弟們的事情。 那時候天下尚未平定,但對朱棡來說,卻是最安心和愜意的時候。 因為自己年幼,父皇所經(jīng)歷的那些生死紛爭,自己并沒有參與到。又因為有兄長在上面,自己并不需要去顧及兄弟們的情緒。 等大明建國,家里面所有人的稱呼都改了。 洪武三年自己被封為晉王,十一年離開應(yīng)天就藩太原。 這些年下來,朱棡始終都記得父皇的嚴厲,以及太子兄長的愛護。 晉商終將會成為大明的心腹大患。 這一點,朝廷或許知道,也或許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