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喊茄子的時候，盧宇忽然抬手輕輕攬住了許聲寒的肩膀，微微偏頭碰著許聲寒的頭。

    親密卻又不會太過親密的動作。

    許聲寒臉上的笑意微頓。

    下山時，許聲寒果然爬不動，大半的山路都是盧宇背著他走下去的。

    徐母說不打擾他們年輕人一起玩，下了山就自己先回去了。

    許聲寒腿酸的走不動坐在路邊的長椅喘氣，盧宇背著他一路走下來反倒不喘不吁的，站在一旁看著他。

    “我背學長去打車吧。”

    許聲寒擺了擺手，說不出話的仍在喘。

    盧宇好像又笑了一下，在他旁邊坐下，等他。

    人漸漸的少了，許聲寒兩人慢慢的往打車的地方去。

    樹上的花瓣緩緩飄落，盧宇看著一片落在許聲寒頭上的花瓣，輕聲道：“學長……”

    許聲寒聞聲回頭，紛紛揚揚的花瓣也只能點綴他的容貌，遠遠不及他的漂亮。

    “我喜歡你。”

    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一瞬間。

    許聲寒慢慢的轉身看向他。

    如果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一切錯過的都有機會彌補。

    這一次會是兩情相悅，這一次會被堅定選擇。

    他會怎么選？

    ……

    段勛眼神落在文件上，卻半天也沒有翻頁。

    他有些莫名的心煩意亂，略一抬手把鋼筆扔在了桌面上。

    助理道：“段總，您不去看看許先生嗎？”

    段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那上面套了一枚戒指，這枚戒指本來是被好好收藏起來的。

    只是自從上一次見過許先生之后，段勛就把他戴在了手上。

    好像是從前結婚的婚戒，屬于段總的那一枚丟了，這是后來重做的。

    不知為什么突然又翻出來戴著了。

    小助理猜不出段總的心思，但是自從帶上這枚戒指后，段總就再也沒有去找過許先生。

    “段總……”助理心想不行還是勸一勸吧，許先生最近跟對門那位帥哥關系越來越好，萬一兩人在一起了……

    其實那兩位看起來很般配，可他就是有點不忍心。

    段勛忽然站起身，“去看看他。”

    他心里莫名的煩躁已經壓也壓不住。

    助理連忙跟著上前，兩人到了卻發現家里沒人，樓下的老太太說一大早那一層的兩個小伙子就一起爬山去了。

    段勛指尖一顫，甩開助理自己開車往那邊趕。

    太陽緩緩的沉落，橘紅的光芒映滿山坡，有一段路車開不上去，段勛下了車一路跑上去，襯衫早被汗水打濕了，貼在身上。

    拐過一個路口，茂密的花樹映入眼底，段勛的腳步猛然頓住。

    他一步一步走向樹下長椅上坐著的人。

    許聲寒聽見急促的呼吸聲，轉頭看過去。

    段總素來整齊的發型已經亂了，鬢角全是汗，穿了一身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襯衫、西褲，皮鞋。

    許聲寒沒有說話，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段勛低聲道：“怎么只有你自己？”

    “不然還應該有誰？”許聲寒表情很平靜，“該有那個年輕的“你”嗎？”

    段勛沉默著。

    半晌，他輕聲道：“我不認識他。”

    “我只是想……”

    也許他才是正確答案。

    也許不是答題的方向不對，是答題人的不對。

    段勛：“只是想讓你高興。”

    他用了這么長的時間才終于想明白了，他認為重要的那些東西其實都不重要。

    ‘他回來了，他過得很好’才重要。

    是誰讓他過得好的，其實并不重要。

    “對不起，讓你過了那么多年不開心的日子。”

    段勛說的前所未有的認真，那些華麗的辭藻反倒說不出來了，“我以為自己聰明，其實卻是個蠢貨。”

    他年輕的時候太傲慢了，把世人都看輕了，也太聰明了，反而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

    段勛在許聲寒面前蹲下，“那個別墅本來是準備和你一起住的……”

    他知道許聲寒和他家里人關系不好，一早就在準備和他一起找個風景好的地方退休。

    許聲寒說過，向往歸隱的生活。

    段勛本來以為三十五歲之前可以的。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切變得那么快。

    有一句話，他早該說，因為傲慢、因為莫名的執拗一直沒有說的話。

    “他們，都沒有你重要。”

    “對不起。”

    我愛你，沒有讓你感受到，是我不好。【注1】

    【作者有話說】：【注1】出自《小王子》——我當然愛你，沒有讓你感受到，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