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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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勛放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攥緊了。 他從來沒想過會失去許聲寒,當這種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塊,茫然之間只覺得痛。 許聲寒不是不知道自己生了病,可他寧可死也不肯告訴他。 你就這么恨我嗎? 寧可用這種方式,也要永遠的離開我。 他們兩個人之間隔著四五米的距離和兩個高大的保鏢,段勛來是有話要說,可真的看見那個人虛弱憔悴的躺在床上,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段勛也算是事事果斷,可每次遇到許聲寒,弄到最后總是一團糟。 “我們單獨……”段勛的嗓音嘶啞,說到一半還絆了一下。 半晌,才啞聲說完了那句話:“我們單獨說兩句話吧。” 兩位保鏢中的一位立刻開口道:“請你離開,段先生。” 他說完又對許聲寒道:“向先生走之前說了,絕對不能讓您和他接觸。” 這兩位保鏢已經把段勛當成某種求而不得的心理變態了,時時刻刻提防著不讓段勛接近許聲寒,似乎是覺得段勛隨時會掏出一把刀傷害許聲寒。 許聲寒輕咳了兩聲,撐著床慢慢坐直了,輕聲道:“好,你們先出去吧。” 兩位保鏢立刻表示反對,他們的態度太過堅決,最后各退一步,他們站遠一點,給兩人一點空間,但段勛必須給許聲寒保持兩米距離。 段勛慢慢的走近許聲寒,許聲寒平靜的看著他,段勛在兩米之外停下腳步,低聲道:“對不起。” 他這幾天憔悴了不少,和許聲寒站在一起像是兩個病人。 許聲寒沒有回答。 對不起么?他已經聽了太多,可段勛事后根本沒有半點悔改,甚至愈演愈烈。 真要覺得抱歉,就應該立刻消失在許聲寒眼前,永遠也別再出現。 既然做不到,何必說什么對不起? 段勛似乎也沒指望能聽見許聲寒的回答,沉默了片刻后,接著道:“我……” 他什么呢?他并不知道許聲寒病的這么嚴重?不是故意把他關起來的? 所有的解釋在許聲寒受的傷害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段勛語氣艱澀,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最后輕聲道:“你們明天離開吧,車我已經叫人去準備了。” 許聲寒眼睫遲緩的眨動了兩下,他沒想到段勛會這么快回心轉意,可能是警方的壓力真的很大吧。 許聲寒不知道該說什么,本來就是段勛把他抓來的,難道許聲寒還要感謝他肯送自己走嗎? 他不說話,氣氛再度沉默了下去。 半晌,段勛閉了閉眼睛,疲憊的低聲道:“再和我說一句話吧,聲寒。” 許聲寒:“……” 他看著段勛淡淡道:“永別了,段先生。” 段勛的臉色rou眼可見的白了白,削薄的唇瓣動了幾下,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倉皇的轉身離開了。 許聲寒現在的身體情況,誰也不知道究竟能熬幾天。 這一去,真的就是永別。 段勛不想讓許聲寒走,許聲寒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身上的呼吸機才摘掉,現在讓許聲寒離開,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許聲寒去死。 段勛恐怕怎么也無法理解,向半安為什么能從容的答應許聲寒,甚至縱容他這種等同于自殺的行為。 許聲寒留在這,他可以給許聲寒找最好的醫生,給許聲寒最好的治療環境。 可是看著許聲寒急速惡化的身體情況,他說不出留下許聲寒的話。 或許真像許聲寒所說的,離開了他,許聲寒會更好。 今天上午向半安來找他說許聲寒想離開的時候,段勛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向半安氣得和他打了一架。 或者說是單方面的毆打了段勛一頓,因為從頭到尾段勛都沒有反抗。 論起打架來,段勛不輸向半安。 向半安似乎也意識到了,很快停了手,咬著牙低聲道:“別以為你這樣就能贖罪了,小寒變成現在這樣,你就是罪魁禍首!你這輩子都贖不清!” 向半安走了之后,段勛一個人在房間里坐了很久,腦海中嗡鳴一片,像是有數不盡的聲音在細碎的念著什么。 他聽不清,也不想聽清。 因為每一句都是“許聲寒要死了。” 許聲寒怎么可能會死? 他還那么年輕,他才剛剛二十七歲,怎么會死呢? 那該是幾十年之后的事,怎么也不該是現在啊…… 許聲寒的二十七歲生日還沒過。 其實,他不是接受不了許聲寒離開他,只要許聲寒能在某個角落好好的活著,不在他身邊也好。 段勛彎下腰,心口揪痛的幾乎直不起身。 …… 他一個人在房間里呆了一下午,出來后就叫人去安排車,一并申請使用私人飛機。 一貫寡言的男人,在這幾件事上格外嘮叨,細碎的囑咐著要申請低空飛行,飛太高許聲寒身體會反應不良,連飛機和車上要上放些什么都一一叮囑了。 秘書不敢反駁,也不敢抬頭看他,低著頭一邊記應聲。 段勛走了之后,秘書才嘆了口氣。 男人剛剛眼眶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哭過了。 她從段勛公司成立就一直在,從沒見過段勛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