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們來了。」書諾坐在日光室的單人沙發曬太陽，大片落地窗外是早開的薔薇花，映襯著臉色略嫌蒼白的小人兒，顯得更嬌弱可憐。

    「小諾。」潔依奔向她，用力抱住。

    「潔依。」她細聲道。

    「你還好嗎？」潔依壓抑著眼淚，笑著問。

    「我沒事，別擔心。」書諾云淡風輕地回答。

    反而被安慰了。其他的事不能再多說什么，潔依胸口悶悶的。

    沉香茶在一旁默默嘆息。

    潔依也是十分聰明的孩子，絕口不提學校的糟心流言，只跟書諾聊生活瑣事。尤其是那只老愛闖禍的哈士奇，最近又咬爛好幾只鞋，破壞了沙發椅腳什么的，種種可惡又讓人無奈的行為，逗得書諾一直笑。

    遠遠站在角落的霧生，看著女孩久違的燦爛笑容，眼神深邃，意味難辨。

    然而顧慮書諾需要多休息，茶茶與潔依只跟她相處不到一小時，就被霧生請來專門照顧她的保姆客氣驅離。

    走出方宅，外面陽光普照，心中卻一片寒涼。

    坐上茶茶的車后，潔依忍不住又哭了。

    「為什么小諾遇上這種事？」她的憤怒涌上，再也不能克制。

    茶茶遞上面紙，讓潔依擦淚，發動車子駛出方宅范圍。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一邊開車，一邊勸慰潔依。  「霧生能夠照顧好她的。」

    「但是他害她懷孕！」潔依幾乎是尖叫出來。  「他不是小諾的長輩嗎？怎么可以做這種事？」

    「……」茶茶啞口無言。

    沒得辯駁，連他自己都打了方霧生。

    他眼睛看著前方路面，思考了片刻之后道。  「小諾的事情，他會妥善處理的。」

    「你怎么知道小諾不是被逼的？」好友喜歡著希湛，卻失身于年長她那么多的人，潔依感到十分困惑。  「萬一方先生強迫她呢？」

    「你不要胡思亂想。」茶茶嘴里否定，事實上有點心虛。那兩人完全不像在戀愛，至少書諾一點也看不出來，而霧生卻說愛著她……最怕是他自己一廂情愿罷了。

    茶茶無從得知小諾對霧生的感覺。

    如果，小諾并不喜歡霧生……

    那樣的話，她活在霧生的控制之下，能有機會拒絕嗎？

    茶茶感到背脊發冷。

    只希望事情不要變得更糟就好。

    車內再無對話，茶茶將潔依送到家，兩人最后帶著各自的沉郁，悶悶道別。

    ◇      ◇      ◇

    由于時間相當接近學期末，霧生直接安排書諾休養到暑假結束。

    快開學前，霧生找上書諾詢問她的想法。

    「要不要轉學？」

    流產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可以預期她回學校后將面臨的難堪猜疑，霧生顧慮書諾因此受傷害，倘若她答應的話，幫她換個環境比較好。

    「為什么？」她不理解。

    「學校有些謠言，怕你聽了傷心。」書諾坐在窗邊曬太陽的老位子，霧生走近她，在她面前矮下身，單膝跪地，與她視線高度一致，以便看著她眼睛說話。

    「這個世界對女孩是很殘酷的，關于流產……極可能會被人拿來攻擊你。」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人言可畏……我不想讓你承受那些惡意。」

    書諾藍黑大眼平靜的回望他，不見絲毫懼怕。  「我并沒有錯，對吧？」

    「……對，不是你的錯。」霧生略帶猶疑的伸手，見她沒有閃躲，小心翼翼地擁住她。

    「叔叔，別煩惱這個。」書諾輕輕回抱他的腰說。  「我要回去五星上學。就算真的有人亂說什么，我也不會有事的。」

    這孩子……是否堅韌得有點異常了？  「不要勉強自己。」

    「不，」女孩搖頭。  「并沒有勉強，我只是覺得不該在意不重要的人。」

    她的言語態度，冷靜得可怕。

    即使成年人也辦不到像她一樣，簡直通透到殘酷的程度。

    她像是蛻變了，又像是剝離了什么，超越他所有的認知，成為獨一無二的、宛如魔女化身的女孩。

    這樣的書諾堪稱相當異常，卻又充滿謎樣魅惑。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渴望，希冀深入她的內心世界，理解她的情感與想法。

    「……你真的不愿意轉學？」他再度確認。

    「是的。」她非常肯定。

    「好，我讓你回去五星讀書。」霧生同意。這是一貫專斷的他，初次交給書諾決定自己的事。  「只是……一旦你覺得??受不了，隨時告訴我，立刻幫你換學校。」

    「謝謝叔叔。」書諾笑了。

    霧生銳利的眸子柔和下來，瞳孔映照著女孩的身影，猶如凝結的琥珀，反射溫潤的輝光，專注得仿佛世界里只有她。

    ◇      ◇      ◇

    高中部二年級的開學日，學生間一陣大sao動。

    那個傳說中的女孩竟然回來上課了。

    學校的匿名論壇瞬間被黑帖爆棚，都是談論方書諾的。

    雖然未成年懷孕已經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在五星的學生中，偷偷摸摸去墮胎的女生并不少，卻沒有受到太多關注，偏偏只有方書諾引來這么強烈的抨擊，主要還是因為她的美麗。

    嫉妒她的，覬覦她的，不約而同地創作出無數故事版本，各種謠言甚囂塵上。

    大致都是說她私底下行為放蕩，擁有許多情人，最夸張的還把潔依都扯進去，指她跟書諾是一對百合。

    潔依氣哭好幾次。

    明明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事實，全都是假話，為什么要這樣惡意中傷她？

    不斷有新帖子把她講成表里不一的小蕩婦，跟著出現撻伐她的留言，一個接一個，集體鍵盤高潮。

    開學第一周，潔依每節下課堅持過來找書諾。

    書諾看她焦慮的模樣，便不再拒絕她的守護。

    雖然五星的學生喜歡自持身份，假裝矜持，并不當面說書諾壞話，但是那些女生輕蔑鄙視的眼神，還有男生們意yin的目光，讓潔依非常厭惡，無法想像書諾怎么能忍耐下來。

    放學回家后她打開學校論壇，毫不意外看見新的討論串，又在黑書諾。

    這些人無不無聊啊！

    潔依氣極，挽袖子準備跟他們筆戰。

    哪知道點進去居然出現Error。

    她按下重整，等了好一陣子，刷新后，論壇里的帖子都不見了……

    雪白畫面上一個大大的圓形笑臉。

    這是……？

    潔依打開通訊群組，已經很多人在討論。

    學生匿名論壇疑似遭到駭客入侵，完全被癱瘓了。

    ******

    希望后面劇情推快一點，

    距離寫完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