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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偷心要先去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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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成晚上八點的火車,回家時發現臥室燈已經關了,于是悄悄推門,進屋就聞到了空氣中漂浮的香氣,他想了想,夫人總是偏愛茉莉的。他沒打算開燈,但沒想到抬頭就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倚在窗戶旁,隱隱約約瞧出來,是孟晚珍。

    他開了燈,便看見孟晚珍回了頭,看見是他,帶著幾分驚詫迎過來,笑著問,“怎么提前回來了?”

    “事情提前解決了。”她替他脫掉外層的大衣掛在一旁,一起往里面走時他偏頭問她,“你不睡覺為什么關著燈?”

    “賞星星呢。”她笑著答,“瞧,我還點了支蠟燭。”

    梁成覺得孟晚珍年紀太小,這樣說起話來總還有幾分天真,想法也總是天馬行空的,就逗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頭,“你倒是會給自己找樂子。”他伸手去口袋拿出一個盒子,“給你的禮物。”

    這下子孟小姐便開心起來,拿起盒子就連聲說謝謝,“你我之間不必講這些。”梁成看著她,在水晶吊燈下她這身旗袍襯得她更漂亮,她眼睛里盛著琥珀色的光,眉眼彎彎,總顯得有些稚嫩,往近了看,臉側還有細細的絨毛,活脫脫就一小孩子,跟自己總還是吃虧了,這年齡和思齊也差不多。

    梁成心里一頓,怎么就想到這小崽子,他開口,“梁思齊這段時間有回來嗎?”

    晚珍將比在胸口的項鏈裝進盒子,小心翼翼道,“梁少爺總不愛回家,見過幾面,他同我也沒什么話講。”

    “你不必理他,他就那性格。”說起來也有些上火,“就連我他都不放在眼里。”梁成在對待梁思齊的各種事情上都有些有心無力,由于往事,他對自己兒子有所虧欠,可現在還得低聲下氣借兒子的勢,“如今更是無法無天了。”

    看梁成又要發火,孟晚珍便接上話,“你也累了吧,早些休息。”

    連趕了幾日路,梁成身上也酸痛得不得了,便罷了,想明天見到梁思齊總要教訓教訓他。他去洗漱,孟晚珍收拾東西,走到窗邊吹滅了那只蠟燭,沒一會兒,夫妻便都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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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孟晚珍坐在鏡子前,撥弄著耳邊的耳環,對著鏡子練習了幾副表情,端莊的、大氣的、溫柔的、嫻靜的,總得拿捏起像為人繼母的姿態,幾番模仿下來,臉都酸了,她揉了揉臉,不知道想起什么,噗嗤就笑了出來。

    手指頭壓在鏡子上,“真會裝。”

    下了樓,梁成已經坐在主位上了,梁思齊也破天荒地回家同他父親一起用早餐,他大馬金刀地坐在他父親左下側,孟晚珍只好拉開右側的座椅坐下來,朝著梁思齊露出一個剛剛練習的笑容。

    “晚珍,昨天還給你帶回來了玫瑰,時間太晚,放在客廳。”梁成道。

    孟晚珍側身道謝,總覺得對面的眼神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又馬上飄走了。接下來便沒有什么給她發揮的機會,只是默默吃飯罷了,她察覺到父子倆間不平常的氛圍,沒敢開口。

    “這個。”梁成將一只金色的懷表放在梁思齊的手旁,“你母親的舊物,我這次去蘇州的時候找了個老鐘表師傅給你修好了。”

    梁思齊拿起懷表摩挲著,孟晚珍悄悄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那只懷表,有些舊了,金色雕花倒是很漂亮。他靠在椅背上,晨光從他那頭照進來,顯得他那副頗為冷峻的容貌也多情起來,他右手手肘立在桌上,姿態散漫,面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

    “你母親的祭日快到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她,我也總是想起她。”

    聞言他抬頭,剛好與她窺探的視線對上,梁思齊便揚起一個笑容。

    她知道,接下來他那張嘴里絕對吐不出什么好話來。

    “梁成,你做這副深情姿態給誰看啊?”

    “梁思齊!你怎么跟我說話的。”梁成摔了筷子。

    “梁成,你要真是在乎我媽也不至于有今天。”他將那懷表放在桌上,“睹物思人這一套你還沒用夠嗎?”

    “梁思齊,我在好好跟你講話,我總是還在想著你母親。”梁成放緩語調。

    “你別裝了。”他看了一眼孟晚珍,“你都有她了,有新人何必還念那些死了你也沒在乎過的人呢。”

    孟晚珍不明白這火怎么還能引到她身上來,有些如坐針氈,不自覺將雙腳往后移了移,怎么能——

    他怎么能這樣呢。

    “她什么她,你要說話也放尊重一點。”

    “啊。”他那副調笑的樣子放在別人身上就有些輕浮,可放在他臉上總露出幾分倨傲矜貴的居高臨下之感,“那我該叫她什么,mama,母親,小娘,二媽,還是小mama?”那是疑問的語調,他頭撐在右手上,做出一副在思考的樣子。

    “梁思齊——”

    孟晚珍倏地站起來,“我吃好了。”這突然的動靜打斷了梁成的話,人發火也得有個氣勢的,一鼓作氣下來才能將那些怒氣大刀闊斧地劈下來,這一下子斷開就像直接把梁成聚起來的火給剪開了,氣勢便xiele幾分。

    他又低聲補了幾句,“你看看你,你對你母親是這個態度嗎?”

    “你對她也要像對你親生母親一樣。”

    孟晚珍沒聽完就去了客廳,在客廳修剪起幾支玫瑰,打算插進昨日剛買的花瓶里,剛剪了兩支,梁思齊就從客廳里大步出來了。

    他步子邁得很大,走到她身邊時似乎聽得到揚起的風聲,她倚在大方桌邊,從桌上那一大簇玫瑰花里挑挑撿撿,準備剪下一支,花幾就立在大方桌對面那一側。

    他專門從這中間的空隙走過,從她身側與她錯身,那些他衣邊帶起的風就拂在她胳膊的皮膚上,接著那花幾便被撞翻了。

    圓身花瓶砰的一聲碎裂開,那些碎片散在地上落在花瓣上,像在為玫瑰花尸體殉葬。

    梁成從餐廳聞聲而來,看著地上的碎片,對著剛走到大門門口的梁思齊大聲罵了一句。

    “個狗脾氣。”

    可真是個狗脾氣,這是我最喜歡的花瓶,孟晚珍心里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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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周末,孟晚珍和陳太太取回了上周訂做的旗袍。她試衣服時,陳太太打趣道梁先生好福氣,這旗袍老師傅絕對又給她那身旗袍的腰上減了幾寸,這緊一點的風情果然不一般,陳太太又趴她耳邊笑著說,梁先生肯定喜歡。

    她覺得臊得慌,便不輕不重地打了兩下陳太太的手臂,這人怎么能這么口無遮攔呢。

    他會喜歡嗎?回家的時候她也就那么悄悄地想了一下,就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好叫自己大白天別想這些。

    沒想到剛踏進家門,幾個幫傭跑過來跟她講,老爺同少爺在書房吵起來了。

    也沒想到今日思齊回來了,她悠悠往書房走。父子倆見面總要吵上一陣的。

    近了便聽見屋子里的爭執聲,于是孟晚珍邊站在欄桿邊上等。但突然孟晚珍聽到很清脆的一聲,那是什么,她很明白,梁成動手了。

    她心里有些急躁,不管怎么樣,動起手來,總是不好的呀。

    可門突然被打開,狠狠地被拍在了墻上,梁成氣得臉色都有些發白,“要是我沒你這個兒子就好了!”梁成憤恨地吐出這么一句話,就這么氣惱地下樓出了門。

    孟晚珍覺得事情發展有些難以想象,她也不敢出去找梁成,他發起火來脾氣太大總不顧人。

    她猶豫了幾下,轉身進入書房,可看見梁思齊一身軍裝,她就覺得有些害怕,她便依靠在門上。

    梁思齊轉身,臉上就有個突兀的手掌印,他穿著軍裝氣勢很不一樣,他看向她,眼神像帶著火,生生不息的跳躍的火光,或者是刀鋒,泛著冷色的芒。

    孟晚珍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看見他的眼神,心直突突地跳,手背到背后扣在把手上,將可憐的門把手轉過來轉過去,手指間也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看向那扇可憐的門。

    “要是我不是你兒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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