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這時候誰的鋪面盈利遙遙領(lǐng)先,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為了牽制住那個有優(yōu)勢的人,落后的人自然會紛紛掏出自己的刀子,朝有優(yōu)勢的人的弱點上捅上幾刀。 不求一次把你拉下神壇,但至少要縮短你和我們之間的距離。 現(xiàn)在是因為競爭才剛剛開始,所以大家都還沒有出手,而是在觀望。 等過一段時間,大家的距離拉開了,落后的人自然什么招都會使出來。 人的嫉妒心和好勝心,向來如此。 到時候能從這一場競爭中優(yōu)勝的人,一定是那個最早克服了自己的劣勢的人。 只有讓自己容易被人攻擊的短處,成為不可刺透的鎧甲,才能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還有什么比這更能磨礪他們兄弟姐妹的呢? 用一次考核,換商家這一輩孩子的成長,這是爺爺在這一次考核之中的算計。 在這樣的競爭機制之下,第一名永遠比第二名多背負(fù)了幾百倍的壓力。因為第二名的對手只有一個,而第一名的對手卻是所有人。 在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贏得這一次考核之前,她只能成為別人眼里的第二名,而不是鋒芒畢露的第一。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等到了真正需要的時候,她會成為那個第一的,到了那時候,她一定是讓人望其項背的第一。 不過,在那之前,她還是該好好想想,怎么解決糧油的價格問題了。 商月瑕站在梨花街的路口看了看,往北走就是商仕鳳和商雨晴兄妹兩的飯館和糧油店所在的勝利街。 現(xiàn)在時間還早,去一趟勝利街和商雨晴談?wù)劊仝s回飯館,應(yīng)該還來得及。 商月瑕向來是一個行動派,說走就走。 糧油店就在勝利街的街口往里走兩步路,月瑕一眼就看到了。 她走進糧油店看了看,商雨晴正在柜臺上算著賬。 商雨晴聽見有人進店了,抬頭一看來的人是商月瑕,就把賬本合上,收進了抽屜里。 商老爺子雖然可能會帶人來查賬,但是那都是查賬面上的錢款對不對的問題,至于他們每個人的店鋪盈利多少,這對于外人都是保密的。 除了商震的會計許南山以外,誰也不知道別人的賬上有多少錢。大家能做的,只不過是通過店里的生意紅不紅火,給出一個大體的估算罷了。 商月晴把賬本合起來,就是不想要讓月瑕從她的賬面上看出什么。 商雨晴笑道:“這不是月瑕么,你怎么來了?” 商月瑕說:“我是開飯館的,聽說你這里的米面糧油的價格比別處便宜,就來看看。” 還不知道商雨晴現(xiàn)在對她是持一種什么態(tài)度,月瑕不好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所以先試探試探商雨晴的態(tài)度。 商雨晴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說道:“你是聽仕衡說的吧?” 商月瑕的春深巷離勝利街可有一段距離呢,就算她的東西價格便宜一些,也沒理由會傳到月瑕的耳朵里。 仕鳳應(yīng)該也沒有那個閑心去和月瑕說這些,至于商元滿,她生來就和月瑕不對付,就更不可能了和月瑕說這些了。 那唯一能告訴月瑕這些的,就只有那個表面上看起來不動聲色,其實關(guān)注著每一個人的動向的商仕衡了。 而且他的茶葉店離月瑕的飯館也近,他們之間有交流倒也正常。 月瑕直言不諱道:“對啊,我說想找個糧油價格低一點的商戶進貨,仕衡哥哥就向我推薦了你的糧油店。” 跑到她這里來進貨?月瑕和她雖然不算有仇,但怎么也算是個競爭關(guān)系吧。 月瑕來找她進貨,不是等于給她送錢嗎? 商雨晴看向月瑕的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商雨晴拉著月瑕的手說道:“月瑕meimei,仕衡還跟你說了些什么?能告訴我嗎?” 月瑕聳聳肩,人畜無害的說道:“沒什么啊,就是說雨晴姐給仕鳳哥哥的飯館供的糧油比較便宜,我就來問問。” 月瑕也沒說出個準(zhǔn)確的便宜的價格,只是說了這么一件模糊的事情,反倒是讓商雨晴有些摸不著底。 商雨晴打量了月瑕幾眼,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meimei倒是很會說話,比商元滿伶俐多了。 她聽說月瑕在春深巷開的那家飯館生意很好,能在那樣半城郊的地方打理好飯館的生意,月瑕倒是也不容易。 第56章 唯一的女兒 商雨晴笑道:“聽說你的飯館生意很好,你要是愿意從我這里進貨,我當(dāng)然愿意給你供貨。你照顧我的生意,我也會照顧照顧你,你放心,只要你來,我給你的價格,一定比市場上的那些要便宜一點。” 但是至于這供貨的價格到底會便宜多少,商雨晴沒有明說。 商人么,是不可能會把價格輕易說死的,否則以后就沒有余地了。 月瑕笑道:“那還要多謝雨晴姐愿意照顧我了。” “不過……”商月晴頓了頓,“最近糧油市場不景氣,很多東西的進價都貴了。你先等兩天,我看看下一批糧油的進價怎么樣,再和你詳談,行嗎?” 商月瑕敏感的捕捉到了兩個關(guān)鍵詞,貴了,等。 貴了這個詞一出來,月瑕就知道,商雨晴給自己供貨的價格,絕對不可能和商仕鳳一樣低。 不過她們之間本來也不是什么親近的關(guān)系,商雨晴這個做法,月瑕十分理解。 至于‘等’么,看來是自己來的太突然,商雨晴沒有準(zhǔn)備,她需要和商仕鳳再好好商量商量給自己供貨的事情。 月瑕開的也是飯店,雖然兩家飯店相隔甚遠,不能形成什么競爭關(guān)系,但是如果商雨晴給月瑕供貨的價格太低,也會給月瑕形成一種便利,到時候月瑕的鋪面生意上來了,和他們爭第一就不好了。 商雨晴想要謀定而后動。 月瑕雖然看穿了這一切,但是卻沒有說破,更沒有咄咄逼人。 她仍舊是一臉期待的對商雨晴說:“當(dāng)然啦,糧油店的東西,還不都是雨晴姐做主。” 做生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別把話說死,不把人做絕。 就算商雨晴到時候未必能滿足她的要求,她也不能把臉?biāo)浩啤?/br> 在她看來,這以后也許會成為一條可以利用的長線。舅舅說過,只要你足夠聰明,所有人都可以成為一個漂亮的墊腳石。 她覺得舅舅說的很有道理! 和商雨晴談過以后,月瑕就離開了糧油店,回春深巷去了。 彼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鐘,中午離開的黃玉珠已經(jīng)在店里了。她下午剛被月瑕訓(xùn)過,晚上想要好好表現(xiàn),所以才來的早。 但是現(xiàn)在店里還沒有幾個客人,她就站在柜臺邊拿著菜單看。 月瑕對黃玉珠問道:“玉蘭姐呢?” 黃玉珠說道:“后廚里鹵rou呢,叫我在這里看著,有客人了告訴她。” 月瑕又問道:“蔡阿姨呢?來了嗎?” 黃玉珠指指后面說道:“剛才說要上廁所,就到后院去了,也不知道在干嘛,好半天了還不出來。” 月瑕推開后門,進了后院就見到蔡秀萍正蹲在一個框子邊,在給她和秦玉蘭下午摘下來的豆角去絲。 商月瑕走過去說道:“你在這里干什么,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蔡秀萍連忙站起來說道:“剛剛上完廁所看到院子里放著好多豆角,我看他們下午吃的菜里有這個,想著晚上可能炒菜要用,就順便料理了。一會兒你們洗了,就能直接下鍋炒了。” 月瑕點了點頭,說道:“麻煩你了。” 蔡秀萍又蹲了下去,“不麻煩,就是順便搭個手的事情。這也就快弄完了,我弄完這些,就去外面看看。” 月瑕和蔡秀萍一起把剩下的豆角去完絲,在洗豆角的時候忽然問道:“蔡阿姨,你之前說你兒子是大學(xué)生,他是學(xué)什么的?” “我也說不上來全名,就知道叫個什么地理的。” 月瑕一愣:“地理學(xué)?” 蔡秀萍低下頭說:“是啊,每年都要學(xué)生們上山,說是啥啥勘測,我也不懂。沒想到今年孩子去了,就把腿給摔斷了。” “好不容易養(yǎng)大,供上大學(xué)的孩子,就這么摔斷了腿,你心里一定很難過吧。” 蔡秀萍抬起頭笑道:“難過啥啊,心里慶幸著呢!老天給我孩子留了一條命就夠好的了,我也不求他讀書出來就怎么大富大貴,給我們臉上添光,我只要他能好好活著就夠了。” 月瑕愣了愣,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回答。 把豆子都洗干凈,裝進框里,蔡秀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都洗干凈了,我回外面了。” 她推開門,走回外面的飯館里。 月瑕看著框子里的豆角微微有些失神。 都是為人父母,為什么人和人就差那么多呢? 有的人即便家里因為孩子遭了再大的苦難,都會為孩子活著而慶幸。可有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 她想起很多年前,祝若涵剛死的時候,商家的人來吊唁。 商震想要把她領(lǐng)回商家撫養(yǎng),她長到十一歲,第一次抓住商岳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爸爸。 那是她第一次叫爸爸。 媽說過,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血脈相連的父親。 可是商岳卻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徹底割裂了她和商岳之間的關(guān)系。 那時候商岳說什么來著? 哦,他說……你給我滾,你別想成為我的累贅,破壞我們家的關(guān)系!我才沒有這個女兒,我唯一的女兒,叫元滿。 元滿啊,他心目中唯一的女兒。 那她是什么? 一個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多余的累贅嗎? 月瑕自嘲地笑了一聲,拿起豆角走向后廚。 爸,不過是一個冠了親屬名的陌生人。 她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