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貼上對方手背皮膚的那刻，他頭腦里打了一個激靈，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脊柱上不受控地爬升。

    他差點把對方甩開，可已經抓上了，他只能忍著奇怪的感覺，牽著許珩的手在空中劃過軌跡。

    “你要把腰側出去一點。”

    程予樂的手按上許珩的側腰，隔著T恤的布料感覺到那勁瘦的線條繃緊了，他耳邊“轟”地一下開始發熱。

    怎么會這樣呢？程予樂腦子里一團亂，許珩又不是女生，拉一下手摸一下腰沒什么吧？上形體課男生們不都這樣互相糾正動作么？他現在究竟在緊張什么。

    “我明白了?！?/br>
    距離近到許珩的聲音像是擦著他的耳朵響起，說話時他手下的腹肌也隨之緊繃。

    程予樂一下松開了他，沒敢抬眼看他：“那就好。”

    他一點也不好，他今天絕對有點不正常。

    “其實我們可以換一段，”許珩提議道，他拿過筆記本電腦，把進度條往后拖，“演這個部分。”

    程予樂思緒被拉了回來，湊過去看，這是女主走后男主的一段獨舞，他疑惑道：“這不是單人的么？”

    “嗯，你來跳，我彈鋼琴給你伴奏?！?/br>
    程予樂驚訝地看著他，許珩這樣向來是全場焦點的人，居然提出要給他當伴奏。

    他心臟像被人捏了一下，酸酸暖暖的：“不用，我們多練幾遍就行了。”

    “你跳得很好，我覺得這樣最完美?！痹S珩堅定地看著他。

    程予樂忽然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那我試一遍吧。”

    這一段獨舞其實是全劇難度最大的，要體現出思念到痛苦，糾結到撕裂的情感，著實不容易。

    許珩給他放了音樂，程予樂走到排練室中央，同樣很強的對方把命運全部托付給了他，這種感覺讓他熱血沸騰，每一個細胞都融入了音樂里，完全沉浸在作品的世界里。

    最后他閉起了眼睛，在只有一個觀眾的舞臺上，忘情地跳著，仿佛永不會疲憊。

    許珩盯著他的身影，眼神中的熱度灼人。

    教室中央的少年動作里帶著一種蓬勃的生命力，如空山新雨泛起霧氣，毫無商量地猛然沖進他的鼻間。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世間美好的事物都會在他身上具像化，他的眼神像清晨六點花瓣上滑落的露珠，舒展的動作仿佛沾染著泥土芬芳的新綠藤蔓，目光投在他身上時，心底積攢的全部熱情和愛意都背叛自己，毫無保留地向他奔涌而去。

    他已經無處可躲。

    程予樂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反正不止一兩遍，最后有點脫力地躺倒在許珩旁邊的木地板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還行吧……希望沒辜負你對我的期待……”

    許珩在他旁邊坐下，垂眸看著他，嘴角罕見地勾了起來：“超出期待?！?/br>
    程予樂躺在地上仰視著他，被這個突如其來冰山融化的笑晃了神，他覺得許珩深邃的目光后面，蘊含著看不透的熱度，肯定是他的錯覺。

    還有，他的心臟怎么會跳的這么快，就算他剛劇烈運動過，也不至于跳得像要心律失常了一樣吧。一下一下敲著他的耳朵，震得他開始頭暈。

    他是不是完了？他剛才居然冒出一個念頭，希望許珩能一直這么對他笑，用熱切的眼神看他。

    徹底完了，程予樂想，他必須趕緊用朋友的語氣跟許珩說話。

    “其實發現你跳舞不協調之后，我覺得你這個人真實多了，不像一個冷面演戲機器，但你臺詞功底是真的強，羨慕啊……”

    許珩唇邊的笑收攏了，程予樂就在他旁邊躺著，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臉頰上由于剛才的活動透著酡紅，脖子隨仰頭的動作完全展露在空氣中，說話時喉結在白皙的脖子上輕微滑動，抬起的眼睛干凈純粹。

    他剛才帶著莽撞的試探，并沒有掩飾對對方的喜歡，但程予樂毫無反應。

    簡直如同……步入了別人的領地后懵懂的獵物。

    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對方后的半小時，許珩意識到了一件更殘酷的事，程予樂應該是個直男。

    他很快收斂情緒，答道：“你也不錯?！?/br>
    “我比不了你們北方人，”程予樂說，“當初糾正我的發音就練了很長時間?！?/br>
    他清了清嗓子，用B市話喊了一句：“許珩。”

    兩個人一起笑起來，屋里的曖昧氣氛被這笑沖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