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時，林巧兒感到自己的額頭落下數個輕柔的吻，這吻一直落到她的唇。

    她微微睜眼，薛世紳微笑著看她，“早。”

    “早。”

    “你今天是不是休息？”

    “嗯。”

    “我去上班，晚上給你打電話，好嗎？”

    她迷迷糊糊地答應了，答應之后許久，才意識到她分明想與他分開。

    她微微嘆氣，與薛世紳交往的這些年影響了她太多，或許在潛意識里，她根本就沒有走出來的機會。

    她翻個身，才發現身上的睡衣早就沒了蹤跡。

    凌晨時分，薛世紳終究憋不住，還是撲過來，跟她唇齒廝磨了一陣。

    她太累了，沒有什么回饋，但她那嬌弱的呻吟對他來說已然足夠。

    薛世紳心中有郁郁的火氣，他直覺自己若是開燈，估計能在她的兩腿間、胸前、臀部找到各種隱隱的不正常的痕跡。

    他沒有去看，就像碰她的手臂時，已經感受到了那詭譎的紅印。

    事實上，薛世紳特意安排了兩天假期，準備好好陪她，然后把她帶回家。

    但這一天的休息，他無法安然陪在她身邊，他覺得自己一定要把這件事查過水落石出，否則他無法安然入睡。

    林巧兒自然不會說，她不會撒謊，薛世紳知道自己如果逼問，她一定撐不住。

    但他不想這樣對待她，他不想在她面前展現自己性格中暴戾的那一面，那是他的商業世界中最黑暗的那個他。

    出身于這樣的家族，有一部分他必然是與殘酷和算計相連的。

    薛世紳甚至不費心去改善自己性格中的這部分陰暗，他需要這部分的他，但他不會在林巧兒面前展現。她是他世外桃源一般的家。

    孫磊送女友上班去了，薛世紳獨自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他喝著咖啡，等孫磊回來。他想仔細地問一問，在米蘭，林巧兒究竟與誰最親近。

    想起這事，他覺得或許該把鐘遠一道叫上。

    他剛取出手機，又遲疑了。他先前不是沒問過，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他自己也清楚，壓根沒有人可以與林巧兒發展出什么戀愛關系，他們叁個人把她看得這樣緊。可這事偏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這個人更像是在他身邊，而不是遠在米蘭。

    因為林巧兒昨天顯然見過他，他們的關系并沒有斷。具體發生了什么，薛世紳不愿去細究，怕自己思維一活躍，就要把手里的馬克杯砸在墻上。

    他的視線游走至走廊上畫的兩副肖像。是孫百合和孫磊的半身像。

    這是林巧兒送他們的禮物，畫風帶著些浪漫風格，是很優雅的裝飾畫。

    薛世紳看了一陣，忽然想起另兩張肖像，是留在林巧兒手里的，一張孫磊，一張鐘遠。鐘遠的那一幅糟糕得像是半成品，她顯然也沒有要改進的意思，只是留在身邊。

    一想到鐘遠，薛世紳又困惑地微微偏頭。去懷疑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兩個兄弟，他實在不愿這么做，這個想法太小人了。薛世紳的紳士品性一直阻止他往這方面去想。

    但鐘遠的表現已然不太像他。

    只要事關林巧兒，他有格外的關切，是他去米蘭之前從未展露過的。

    他忽然覺得，鐘遠的異常表現，他一定知道在米蘭發生什么事。或許他應該好好問問鐘遠。

    薛世紳又想起去接她時，遇上那個鄰居，意大利女孩，叫索菲亞的。他自我介紹說是林巧兒的男友。索菲亞遲疑了至少半分鐘。

    他一直在回想她的那個眼神，她什么都沒有說，深藍色的瞳孔里透出復雜的疑惑。她偏著腦袋，仔仔細細打量著他。

    最后她臉上露出一個善意的笑，與他握手，好似那半分鐘里，她什么都沒有想。

    薛世紳喝掉杯里的咖啡，他攥著馬克杯的手格外用力，手背的青筋一道道可怕地鼓出皮膚。

    他恨不得此刻就找出索菲亞的聯系方式，打電話去問她。他忍住了，她那時候就什么都沒說，此刻也不會。她與林巧兒一直有郵件往來，她是她的朋友，不會在意薛世紳的追問。

    他的腦海里有掠過幾個畫面。是他先前留意了，卻并沒有放在心上的。

    此刻，這些畫面像是涓涓細流，匯集在一起，流進大海。

    是所有他忽略的證據，忽然在眼前展現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他把馬克杯放回餐桌上，孫磊正好推門進來。

    “你們今天去哪里玩？”他笑呵呵地問，“巧兒還睡著嗎？”

    “嗯，”薛世紳朝他伸手，“車鑰匙給我。”

    “去哪兒？”孫磊把鑰匙遞給他。

    薛世紳擺擺手，不回答，徑直走了。

    “紳哥？要我跟著嗎？”孫磊下意識地跟上。

    薛世紳的手放在門把上，冷漠的面龐背對他，“不用，這事我自己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