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09;щ.#8575; 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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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之后,林巧兒獨自先去了二樓的包間看演出。 這奢華、精致、獨立的掛著天鵝絨暗紅色圍簾,擺著同色沙發,有單獨洗手間的包間看上去有些眼熟,專人帶她進了這個房間,給她倒香檳。 這樣被當做貴客的場合里,林巧兒怎么都不習慣,尤其薛世紳還不在身邊,他總能把這一切處理得格外紳士。 盡管劇院里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會評判她,林巧兒還是下意識地心有戚戚,客道又怯生生地說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便讓他們離開了。 獨自一人之后,她才環顧四周,順著弧形的露臺望出去,看到了二樓。 回憶剎那間點醒了她。似乎很久以前,她是坐在那個位置上,望過這個包間。那時薛世紳是與沉雨馨坐在這里,而她只是帶著隱隱的愉悅望著他。 她什么都不奢求,卻那樣快樂,那幸福單純至極,不求回報。 她悻悻地坐到那絨布沙發上,不明白自己心中那原本歡躍奔騰的小鹿去了哪里。 那時的她,遠遠地坐在二樓普通的觀眾席上,她記得那時是與鐘遠在一起。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她記得她與鐘遠一點都不熟悉,她甚至有些怕他,這怕成了一種小心翼翼的關切,不知他是不是很煩躁很不開心。 她怎么都沒想到他們之間會有另外的故事。 林巧兒郁郁地最后看了眼手機,便放回手包里。 她并不驚訝薛世紳說要遲到,無法赴約。在她給他當情人的那段時間里如同家常便飯,她早已見怪不怪。 這次她回國后,這種事情便出現得很少了,薛世紳有大把時間陪她,但她同樣不會為他的遲到或是爽約生氣。 讓她心驚的是在劇院門口等待時,接到鐘遠的電話。 他們根本就不聯系了。以前在米蘭,他們是熱戀的情侶,每時每刻都膩在一起,不需要通過手機傳達什么格外的訊息。 鐘遠回國的時刻他們不聯系,再后來就說好分手,更是心照不宣地互相回避。ρǒ①?щù.?ǒм(po18wu.) 只是偶爾,林巧兒在手機里翻到他的名字,會愣上幾秒。她不知道鐘遠會不會也這樣。 所以忽然接到鐘遠的電話,她心驚膽戰,好似有什么惡劣的寒潮撲了過來。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有些顫抖,緊張得來回踱了幾步,可又怕別人看出異樣來,根本意識不到身邊匆匆而過的陌生人中并沒有人關注她。 她還是走到一個相對偏僻,沒什么人的角落,才仔細看著屏幕。 兩人分開后,鐘遠再沒有給她打過電話,所以她想不出這通電話是為了什么。他是因為私事找她還是因為薛世紳? 可是以前為薛世紳傳話是因為薛世紳處于訂婚狀態,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別人為他傳話了,有事他自己會聯系林巧兒。 難道這是私事? 林巧兒發現自己的心跳快要與這瘋狂震動的手機同一個頻率。她的腦海中思維飛速轉動著,卻發現只是茫然。 她覺得自己有這樣的表現難道是在期待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卻控制不住。 也許薛世紳就在一旁聽著,她怎樣都得裝出冷靜的模樣。 想清楚以后,她才接聽這電話,小心翼翼地說,“怎么了?” “紳哥有事耽擱了,你先進去,不用等。” 心中好似有塊石頭落了地。這不是私事,不是讓她無法應對的話語。林巧兒鎮定下來,“好。” 鐘遠卻沒有掛電話,他的沉默在那一頭靜了幾秒。 林巧兒也沒有掛。她知道她已無話可說,可兩人偏偏都對著手機沉默。不知是因著什么。 這安靜的兩秒里,他們好像透過這沉默說了許多事,說了許多隱秘的、只屬于他們兩人的故事。 “抱歉。”說完這句,鐘遠掛斷電話。 林巧兒不知道這是他自己說的,還是幫薛世紳說的。 她轉過身,剛想往劇院走,就發現自己的腳步搖搖晃晃的。她趕緊停下,深呼吸了兩次,才慢慢進場。 薛世紳到時,第一幕已經到了結尾。他匆匆跑進來,坐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抱歉。” “沒事。” 過了兩分鐘,舞臺上的帷幕便拉了起來。休息期間的燈光亮起,林巧兒才仔細看他,看到他臉上激動又興奮的神情,是一點不外露的、格外含蓄的快樂。 她溫柔地問,“怎么了?是工作嗎?” “不是。你覺得這演出怎么樣?”薛世紳格外愉快,他覺得他擺平了眼下的唯一難題,剩下的路就是他們兩人的了。 他的快樂看起來那么不尋常,惹得林巧兒好奇起來,她依舊保持溫順的微笑,可不論她怎么問,他都不愿透露細節。 她被他的快樂感染,微笑也變得快樂而恬靜。 她好奇地轉過身,想看看孫磊在不在。薛世紳有事都會與孫磊說的,孫磊的表情總是與他同步,她覺得她至少能從孫磊臉上看出點這快樂的端倪。 她微微側過頭,看到的是站在門邊的鐘遠。 他好像總是擅長躲在一片不為人知的陰影之中,敏銳地觀察別人。 此刻的燈光將他的面龐照亮了一片。林巧兒只看了他一眼,就迅速轉過身。 他總是這樣看她,那溫情是誰都感受不到的,但她分辨得出,也接收得到。 就像她現在,即使背對他,好似也能感受那道灼熱的目光,一直沿著她脊背裸露的一小片肌膚,一直向下滑動,惹得她害羞得連手心都微微發熱。 長時間的站立是為了工作,這從不讓鐘遠感到疲累。但此刻,他是如此心不在焉。他發覺自己看林巧兒的眼神愈發專注,愈發不加掩飾。 當初是他把她推開,把她逼回國。鐘遠是能接受被她恨的。 但林巧兒從未對他說過一句重話,連句怨言都沒有。 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她在幫他。她并不想隱瞞,但她一直瞞著薛世紳,不為她自己,都是為了鐘遠。 他感受得到當他們叁人在一起時,林巧兒那格外謹慎的舉動。 她躲避他,但又不明顯,甚至偶爾與他說上幾句。話語間隔著陌生與一種相對長時間相處過的痕跡。這個度她把握得非常好,配合她天生溫順的性格,沒讓任何人起疑。 與之相比,鐘遠覺得自己的掩飾實在爛透了。他總是想多看看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也不可控地把身體轉向她。 他想起趕來劇院的路上。他開著車,薛世紳坐在副駕,懶洋洋地托腮看著窗外的街景。 忽然他問,“你覺得我如果向巧兒求婚,她會答應嗎?” 這話,其實在他與沉雨馨的會談之中,鐘遠已隱隱約約聽到一些。 他本該不驚訝,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還是不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早就想到過的,薛世紳什么都與他說,很早前他就向他坦白過,覺得林巧兒很不一樣,她讓他第一次認真考慮了婚姻和家庭的意義。 以前他怎么聽都不放在心上。此刻,這句話卻忽然有了意義,像是壓在他心上的石頭。 鐘遠一直沉默著,直到在臨近劇院的十字路口遇上紅燈。他踩了剎車,那紅色在他的視網膜里跳動著,像是倒計時的警告。 他淡淡地說,“我覺得會。” 薛世紳欣喜地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嘴角幾乎一直咧到耳朵根。 此刻,鐘遠就這么靜靜站在兩人身后,他們都是他愿意用生命守護的人。 當初勸她回國,鐘遠希望她過的便是這生活,做薛家的少奶奶,有愛她的丈夫,有無憂的生活。鐘遠真心實意地覺得,這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人生。是可以讓她已過世的母親感到欣慰的人生。 她沒什么可拒絕的,他也沒什么可惋惜的。 鐘遠用這種直線型的思維思考了他人生的大部分問題。于是在那一刻,他覺得他設想的并沒有錯。 他只是沒想到,這心痛的綿延可以如此長久,長久到他幾乎要質疑自己一直信賴著的世界觀。 愛情帶給他的不可控和痛苦,他至今還在感受,像是痛飲一杯苦酒。 他下意識地摸摸夾克左邊靠近心臟的內側口袋。 那安置著一串普通的貝殼手鏈,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他最牽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