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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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就像是把身上那虛弱的病氣都洗掉了。林巧兒頓時覺得舒服許多,身體和思維都在這溫水中慢慢地舒展開來。 樓下叁個男人坐在餐桌邊閑聊,吃早午餐。 林巧兒走到拐角,一看到那場景,馬上又退回二樓。 現在的她心里是有細微怨氣的,她在心里賭氣地對鐘遠說過:我也是瞞得住的,你不想公開,我自然不會纏著你,我不是那種女人。 冷靜下來以后她還是會心軟,不想挑撥鐘遠和薛世紳的關系。 可眼下她覺得自己實在做不到,沒法像鐘遠,隔天就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她回到二樓的陽臺,獨自坐著。 這天的陽光很迷人,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慵懶起來,心情也就好了點。 薛世紳猜到她不愿下樓,就準備了簡單的早餐,放在陽臺的小桌子上,兩人面對面坐著。他笑得很溫柔,她還是有點躲閃,只小口小口啜飲一杯橙汁。 薛世紳知道自己對她的喜愛一點都沒少,即使那么久不見,也沒有陌生感。 他輕輕牽她的手,“我們搭凌晨的航班回去。” 她抽回手,垂眸不看他,“我不回去。” 他依舊溫柔,“別生氣了。” “我說真的,”她深吸一口氣,抬眼看他,“我收到入學通知書了,我不回去。” “念研究生在國內也可以的,我去給你找美院的關系,不耽誤秋季入學。” 心里有委屈洶涌地沖擊上來,林巧兒總覺得自己說不過他,在薛世紳面前,她連選擇都是經常沒有的,以前是因為愛他,所以自愿退卻,現在又是因為什么? 她再開口就哽咽了,像是知道自己要輸,知道自己會被他勸服。個中理由甚至無法細想了,他在各方面都強過她,再去挑剔這樣的愛似乎太不實相了。 “那你別管我,我不用住這里,我自己能負擔開銷。” “別鬧,”薛世紳安慰地拉她的手指,“我怎么可能不照顧你。” 他們的世界差別那么大,他甚至不會想到她為了能獨立生活,在一個小本子上算計各種數字,算出一個過得去的生活。 這生活在薛世紳這樣大家族的少爺眼里根本是沒法過的。可林巧兒不在乎,她從小過的就是苦日子,與小時候相比,現在的日子怎么都不算差。 薛世紳哪會懂得,他不屑地擺擺手,就把她那精心計算的小本子全都推翻了。 她覺得在他面前,自己的想法和選擇都是兒戲。 她一下子就掉眼淚了,因為想到了鐘遠。她原以為他不一樣,但鐘遠哪里把她在小本子上計算的生活放在心上過了?他也推她去過安排好的生活。 “我答應過mama的,你忘了嗎?我承諾會照顧你。”薛世紳輕柔地勸。 提起mama,她眼淚掉得更厲害。那些在mama生病時做下的承諾,她從來不當真的,他似乎當真了。 薛世紳想給她擦眼淚,她躲到一旁。 她太委屈了,在鐘遠面前也委屈,在薛世紳面前也委屈。 這兩人給她的委屈還是不一樣的,她與薛世紳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擺歪了位置,基座扭曲了,現在怎么轉都不對勁;她與鐘遠的開端迷迷糊糊,她以為是他愛她比較多,沒想到最后一腳陷進去的是自己,任憑她哭得怎么慘,鐘遠都不愿改變主意。 她覺得這兩人都欺負自己。這道理沒法敘說,自己勸自己也勸不住了。 她抹把眼淚,生氣道,“我回去干什么?” “我們跟以前一樣,什么都不用變。” “我不要!”她焦躁地起身,甩手想發脾氣,又恨自己懦弱,只會哭,這種時候也沒有底氣,“回去做什么?” 她啜泣一陣,逼自己停下來,把話說順,“又給你當見不得人的情人?你要結婚的,我算什么?我不想了……mama已經走了……你不要再讓我回去過那種生活……” 她連說氣話也不會喊,斷斷續續地說完,只折磨自己,流了一臉的眼淚。 沒想到薛世紳釋然似的舒一口氣,露出格外愉快的微笑,他開心地拉住她的手,誠懇道,“不會了,我不會再把你放在這么難堪的位置上。” 林巧兒愣愣地看著他。 “我與雨馨談好了,訂婚取消了,”他帶著孩子氣的快樂,“她只要我給她點時間,取消婚約的消息由她公布。她與我一起長大的,我當她是meimei,這件事我當然答應她。” 林巧兒連淚都忘了流,怔得出了神。 薛世紳把她摟進懷里,安慰道,“回去以后,我們誰都不用躲。我不會委屈你,不會跟以前一樣的。就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林巧兒一時說不出話。她能打的牌無非這兩張,一是坦白她與鐘遠的感情,這一條早已被按下,因為她想保護鐘遠。第二張牌就是薛世紳的婚約。沒想到他真的把婚約取消了。 這也是薛世紳這次私心藏著帶來的好消息。雖然林巧兒從來沒跟他抱怨過,但他知道她的委屈。 她不肯回去,他自然想聽聽她的理由。若是其他事情,他可能沒辦法。 但當林巧兒抱怨這件事,他釋然了。因為這證明她覺得他們感情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婚約,現在這問題不存在了,她就不會再與他鬧別扭。 林巧兒還發懵,這一切好似都塵埃落定似的。 她絞盡腦汁再想理由,薛世紳已經慢悠悠接著說,“我們先回去,這邊的退房手續讓鐘遠做,他下周再回國……” 一聽到這,林巧兒只得認了。 她要是留下豈不是又跟鐘遠相處。現在兩個地方都在逼她似的,回國是與薛世紳拉扯,在米蘭是與鐘遠尷尬。 無處可去的感受不過如此了。 んаìτайɡsんúщú.ú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