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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所以少刺激我。”李隅把藥裝回口袋,薛寒好像成功被他嚇到,離他遠(yuǎn)了一點。 可薛寒在李隅更看上去就像更偏執(zhí)的版本的自己,直到正視這面哈哈鏡,他才發(fā)現(xiàn)那其中的形狀的確很扭曲,“把一個根本不記得你是誰的人記恨了七年,有意義嗎?你現(xiàn)在說出來,想讓我討厭你?恨你?記住你?可我不想對你浪費情緒。” 講完這句話,他感覺自己解脫了,就像花費了一整天去打開死結(jié),某個瞬間,它自己忽然散開了。 不要再沉溺于過往的缺憾,就連“如果”也別去想,李隅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但是阮衿呢? 問題蔓延到他那里便總是無解的,像一條堵死的路。 在電話亭里蹲著哭泣的阮衿,會是什么樣的?他握著藥盒不讓自己沿著這條路走,因為無解,會頭疼,會植物性神經(jīng)紊亂,他不能,也不允許自己繼續(xù)再想下去。 安眠藥讓李隅睡上七個小時,但質(zhì)量不能保證。他夢到自己在一個空無一物的游樂園中游蕩著,在生銹的旋轉(zhuǎn)木馬下面,他穿過縱橫交錯的鐵桿,找到一只斷了腿的白貓。 他把它抱起來,細(xì)心地包扎好傷口,貓能走會跑,也會用粉色帶倒刺的舌頭舔舐他的手心。 結(jié)果場景瞬間轉(zhuǎn)換到大馬路中央,卡車筆直地沖過來,把他的貓碾成一灘rou泥。 暗色的血,還有那些細(xì)碎的,粘黏不斷的,閃閃發(fā)亮的血rou組織,像呼吸一般蠕動著,被輪胎拖成一道很長很長的濕跡。 被驚醒之后先是給阮衿打了電話,覺得不妥之后又迅速掛斷了,夢見李勝南在房子里被燒得皮開rou綻也沒有讓他這樣不安過。 李隅有種說不清的模糊預(yù)感,但是此時此刻,太陽出來之后,把一切都照射得很清晰,他感覺一種久違的,真實的溫暖,侵襲了全身。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過去了嗎?天氣不錯,精神也不錯,他預(yù)感自己或許要好起來了。 醫(yī)生在早晨八點打著哈欠問候他:“你感覺怎么樣?有按時吃藥嗎?” 他叼著吐司,模糊道:“挺好的,副作用有點大,會做噩夢,但是可以忍。” “你說的能忍,那程度挺嚴(yán)重的。”醫(yī)生在那邊笑,然后又嚴(yán)肅道:“夢到了什么,具體告訴我吧。” 于是李隅就復(fù)述了一遍。 醫(yī)生沉吟了很久:“我們的交流不夠深入,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卡車’和‘貓’這兩種意象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呢?其實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糾正成一個什么都不怕的人,畢竟不是神佛。誰都有找到一個角落,然后蜷縮起來的沖動,就算是偏安一隅……那也不是個錯誤,為此覺得羞恥大可不必。” “另外,不要因為夢魘的問題擅自停藥,很多人覺得自己好了,但其實是錯覺,停了之后會更嚴(yán)重地反彈,要堅持下去啊。” 要堅持下去,當(dāng)然,閉著眼睛吞咽下苦澀的藥片對他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反胃的感覺他也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李隅去公園散步,去教堂,按時吃飯,睡覺,錄一段音,在家處理工作,白疏桐嘲笑視頻中的他前段時間宛如一個自閉癥兒童,不茍言笑的時候開會都以為他在生誰的悶氣,現(xiàn)在看起來好多了。 下午他還是給阮衿打了個電話,不過那頭顯示“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可能是因為在鄉(xiāng)下信號不好吧。 等阮衿回來,他再把撒潑接回來吧。 不過很多時候變故猝不及防,就像是醫(yī)生所說的,你覺得你已經(jīng)好了,但是那一切不過是錯覺而已,太陽又重新藏匿進(jìn)云層中了。 第二天,他正開著視頻會議,視頻里的講著PPT的員工忽然頓住了,然后說:“老板,額,你的佛珠斷掉了。” 他視線往下滑,才發(fā)現(xiàn)平擱在桌子上的手腕上空空如也,上面覆蓋著的一粒粒小珠子都不再緊貼于他的手腕,像一串被繩連著的銅錢,蜿蜒在桌面上,不至于撒得到處都是,可是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斷了,一顆顆像水珠,正在從端口緩慢地逃逸,滴滴噠噠。 他一邊把珠子撿起來,一邊對視頻里的人說“謝謝你,可以繼續(xù)了說。” 是什么時候斷掉的,又為什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等到會議開完,他重新把珠子穿回紅繩上,一百零八顆,代表著消除一百零八種煩惱。少了一粒,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他暫時把斷掉的佛珠放下,看時間差不多到了,就準(zhǔn)備出去散散步,剛好莫名很憋悶。 可下樓之后,他在公寓門口偶遇了一行不速之客。 一個哭哭啼啼的姑娘被幾個高大的人簇?fù)碓谥行模驮诤退辽矶^之際,那姑娘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是他。” 后面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看著他,說話聲音不像是本地人,“等等,你是李隅?” 他把手從那個女孩那里抽出來,“我是,你們有什么……” 他話還沒說完,那個女孩就先“噗通”一聲給他跪下了,還作勢要磕頭,被他給扶住了肩膀,“這什么意思?” 后面幾個迷彩服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眼神中不知是同情還是懷疑在閃爍,“李先生,你都不看新聞的嗎?” 李隅的確沒看,因為他連手機都很少開機,不過他現(xiàn)在感覺自己像白癡一樣,被一群陌生人在自家樓下意味深長地端詳著,那感覺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