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阮衿感覺自己額頭上涼涼的,原來李隅一邊埋在他身體深處,手指一邊在他的額頭上描摹寫字。 那眼神很認真,他感覺到那一撇一捺,寫的是“李隅”兩個字,就如同被打下這個名字無形的專屬烙印。 寫完之后李隅好像又覺得自己這么做非常無聊,收回了手,兀自在笑。 那些好聽的笑聲被模糊得非常遙遠,阮衿聽到他說了一些話。 只有那一句還清晰,“你以后遇到下雨天,要記得想我。” 第99章 機會 在那之后阮衿和李隅就更加親密,血rou的交融好像擰一股繩子,那種奇妙的感覺將他們二者變得更像家人。 阮衿只知道李隅的母親很早就過世,而那個一言難盡的父親也不怎么常見面,也應該根本就不在本地常住。 他偶爾會講起他的母親,但對父親卻從來絕口不提,就如同生命里從沒有過這個人存在一樣。 在那次之后李隅經常來他家,好像對他這個破屋子比較情有獨鐘,反而很少回自己公寓住了。晚上那些吵鬧的聲音,他好像也不覺得煩,新床雖然結實,但屋子就那么大,故而尺寸依舊那么小,李隅將就著,逐漸也習慣了。 不過阮衿發現他做那種事時候從不樂意把褲子給脫全了,起身喝水都要不厭其煩地再重新提上,阮衿原先只當那是他的習慣,后來才發現李隅大腿外側上還有條細長又陳舊的疤,稍稍凹陷下去一些,能看出來是手術后縫針留下的。 那顏色因為時間流逝的緣故早已褪成極淡的銀白,幾乎和膚色一致了,若不是忽然被晃到眼睛了發現那里有道疤,平常其實并不會察覺他腿上有這個東西。 看到的時候阮衿就問了,“你這兒是怎么弄的呢?十多公分長呢。” “小時候骨折了。” 阮衿震驚地問:“出車禍還是……” “不是。”李隅笑著彈煙灰,又把褲子提上了,遮蓋住了被阮衿看著的疤,“從二樓窗臺上掉下來摔的,本來因為會留疤所以不打算做手術,但牽引了做了十五天,骨頭長勢不行,還是開刀了。” 阮衿忍不住感嘆,“你從小就好在意自己的形象啊,但你不知道已經很完美了嗎?” 李隅指自己笑,“覺得我完美?” 阮衿攤手:“無所不能。” “那說明我的目的達成了。” “但是我想看你軟弱點兒。”阮衿托著腮說,“或者再稍微依靠別人一點。” “你還想看什么。”李隅拿被子把自己整個身體都蒙住,拿后背對著阮衿,“疤都已經給你看了。” 好像不慎讓阮衿看到了腿上的疤,他的臉就跟全都丟光了一樣。 “那這兒……”阮衿就探手去摸他頭發里上次右側后腦勺上留下的疤,細細摸著,“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這么討厭留疤。” “頭發可以遮住,看不見就還好。” 、 看來真是個外貌協會的。 李隅討厭傷口,討厭疤痕,倒不是因為疼,疼是可以忍受的,深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怕被人看到。 畢竟他這人做什么事除了追求一個順心樂意之外,更多的,那就是做了就要追求盡善盡美。 阮衿想,是不是富人家小孩的家教一直都是這樣?會近乎苛刻地來鞭策自己。 之前阮衿有觀察到他和別人打球的時候,每一次都要贏,且要贏得姿態漂亮。那些囂張和銳氣,太不留情面,也還不打算藏鋒,很容易給他的對手帶來濃郁的挫敗感。 當然這種行徑也會招來周白鸮和聞川的齊聲吐槽。 經常發生的情況是周白鸮一個人在生氣,他扯下脖子上掛著擦汗的毛巾,又不敢去揍李隅,只能狂抽樹干,一邊抽還一邊有節奏地咬牙切齒怒吼:“你就——不能——讓一次我們嗎?!放點水會死?逼王整天就知道自己一個人耍帥!自私!做作!惺惺作態!嘔嘔嘔!” 而聞川多半是在附和:“就是就是。” “自私”“做作”又“惺惺作態”的李隅則是繼續維持他的冷酷,冷笑,以及那些高貴的不屑一顧。 他不喜歡自己身上那些存在著的丑陋部分,也絕不當任何博弈中的輸家,但是阮衿和他變得親密之后能夠分享的事更多一些。他相信就像撬開蚌殼之后觸及到珍珠的同時也會撫摸到砂礫一樣,對李隅的探索亦是如此。 阮衿自己的生平履歷像地圖一樣就攤開在那兒,早就是大家口中茶余飯后的談資,他也早就不在乎丟不丟人的事了。 反觀李隅的,如此光鮮美麗,卻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 但真正的坦誠相待顯然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他也不介意多等一會兒,反正李隅那么可愛。 . 后續的日子仍然過得像嘩啦如流水,阮衿幾次模擬考分數都不錯,陳幸都羨慕地說他是大神,關鍵時候談戀愛居然能這么穩,還在往前進步,這未免也太恐怖。 可談戀愛也不代表一定要時時刻刻廝磨在一起,況且李隅就算不戀愛,也有自己豐富的愛好。他繼續玩攝影,學數學,按部就班地生活,且李隅跟他們班主任莊偉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他在一起要久,總是擠在辦公室研究課題。 盡管辦公室里那些女老師都跟李隅很熟了,他出來的時候口袋里仍然總是揣著橘子蘋果餅干之類的水果零食,受歡迎程度一如他第一次踏進辦公室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