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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衿覺得喝多的李隅有點小可憐的味道,扭身想拍拍他頭,但是又覺得趁人家喝醉了拍腦袋太冒犯了,最后也只是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一個人也很無聊,就來找你玩兒了。” 不料李隅抓住了他還未抽離開的手腕,只瞇著眼睛看著他,“你也躺著吧。” 于是阮衿也依言輕輕躺下了,感覺到他們冰冷的耳朵碰到一起去了,又分開,很快滋生出熱度。李隅身上縈繞著的氣息,和薛寒生日那晚如出一轍,湊近了,伴隨著灼熱的呼吸,酒精混合著奶油的甜香一起迸發出來,都是讓人眩暈上癮的好東西。 每一次吐息,就連他釋放的二氧化碳都讓阮衿有點意亂情迷。 就這么抵蹭著腦袋講話,說話聲也近在咫尺,像是在對著阮衿的心臟施以輕言細語,“看到了吧?” “嗯,好多星星,月亮也出來了。” 阮衿沒成想這里還能看到這些,沒有任何建筑物遮擋著的,一片絲綢似的寬廣深藍天空,零散的星辰鑲嵌其上,月亮在淡薄如絲的云霧中時隱時現,就像把宇宙的片段鋪陳在極其渺小的他們面前,而他們只是遙遠地觀測著他們巨大而緩慢的流動。 有點像那種海難中劫后余生,兩個患難與共的主角全身放松躺在甲板上浮浮沉沉。 “不喜歡冬天,小時候,還有夏天的星星要多一些,就是那個蚊子啊……” 李隅手肘撐著起身,喝了幾口酒。屈膝坐起之后,又給阮衿開了一罐啤酒遞過去,卻忽然想不起剛剛要說什么了,一雙眼睛呈現出了水沁迷蒙的醉態,“我剛剛說到什么了?” “好像是說到了夏天的蚊子。”阮衿抿了一口啤酒,只覺得自己肚子更餓了。 “不對,不是蚊子,我不喜歡蚊子……怎么會說蚊子。” 李隅像小狗甩動濕淋淋的毛發一樣搖了搖頭,把自己一分鐘以前說的話又立馬忘得精光。 阮衿剛想說“那就聊點你喜歡的”,嘴還沒張開,肚子居然先叫了。且很響的一聲開了個頭,又立馬跟著連續“咕咕”了好幾聲更大的。 李隅用那種雪亮的動物性眼神盯著他,好像是在問“你在發出什么怪聲音呢?” “啊,這個,因為我晚上吃的不是很飽,就好像餓了。”阮衿捂著肚子不好意思地解釋了。 李隅就把旁邊那個吃過的八寸蛋糕端過來放在他手上,是本市一家出名的新品蛋糕,一款遍布著堅果的抹茶慕斯蛋糕。 但是甜度不夠,于是李隅沒吃多少。 “吃吧。”阮衿聽到他這么說,語氣溫柔得像一聲嘆息。 但是阮衿低頭看,叉子和勺子都不在上面,可能是李隅吃完不小心給碰掉了,又或者是和紙盤那些餐具一起放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剛要說什么,就見李隅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勺子好像掉到下面了,我去撿……” 竟然是要直接往樓下跳,瘋了,阮衿嚇死了。一手扶蛋糕,還要立即騰出一只手死死抱住李隅的小腿,“不用撿不用撿了,我不餓了。” 李隅回頭看他,又再次蹲**,信手抄起一塊蛋糕,捧到他嘴邊,臉上掛著笑,仍舊是那一句云淡風輕的,“吃吧。” 作者有話說: 婦女節快樂! 喝多的?好可愛 第49章 還別的東西 李隅喝多了身上有股子難以言喻的瘋勁兒。 阮衿簡直驚呆了,猶豫了一下子,那團蛋糕就已經貼到他的嘴唇和下巴上了,他于是只能順勢去舔,就像是低頭吃草的小羊那樣。 堅果仁咀嚼起來很香,而融化的慕斯嘗起來是細膩綿軟的口感,真好吃,昂貴又精致的味道直直地揉進了他的口腔。他的舌頭碰到了李隅的手心一下,又收回來,或許是因為癢,李隅的手指微動了起來,指腹磨蹭在他的臉頰的rou上,像是在鼓勵他繼續舔下去。 太奇怪了,一個大年三十的夜晚,他不知道自己是變成小貓,小狗還是小羊那種動物,在舔李隅右手上的蛋糕。 他幾乎要吃完了,李隅又再用手繼續喂,像是很享受這個過程。一直周而復始的,用拇指給他那些融化的,黏膩的奶凍被涂抹在他嘴唇,鼻尖,甚至鉆進去撫摸過他的牙齒和口腔中的rou。 不知道為什么,阮衿有點想哭,或許是這是新年,或許是因為蛋糕太好吃了吧,或許又是因為他的臉埋在李隅的手掌之中。 彼此之間都不說話,摻了酒精之后古怪的親密突破了重重氛圍。剩下只是薄薄的一層,雞蛋清一樣的東西懸浮在空氣中。 真是難得,雖然李隅只是醉了,但是如果要他再翻幾堵墻,也完全不再話下。我真喜歡他啊,有些話說得或許太早了,但是阮衿覺得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直到阮衿打了一個嗝,喂蛋糕這個環節才算結束。他從口袋里剛掏出餐巾紙給李隅擦手,看見他拿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在洗手,他表情嚴肅得如同解題,但是那一線細細的水流向下傾瀉出銀光,卻完全沒倒在手上,啪嗒啪嗒落全在屋棚頂上。 然后換成阮衿給他倒水洗手了,月光下指節屈伸著,是泛著紅的,他皺著眉頭,“真冷啊。” “捂一會就不冷了。”阮衿替他沖干凈之后又拿紙重新擦凈了,每一根手指,到形狀好看的腕骨。他不合時宜地想到阮心,然后幾乎是自然而然的用自己的雙手捧住了他的手,像捧著一塊正在融化的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