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虞蒸蒸動作又穩又狠,但他反應速度卻快到驚人,一抬腿便將她雙腳桎梏住,任憑她如何掙扎也使不出力氣。 她掙扎不開,只好動了下下策,開口便撕心裂肺吼叫起來:“救命啊——” 剛嚎了一聲,背后便傳來了熟悉嗓音,他對著她肩膀咬了一口:“閉嘴。” 虞蒸蒸:“……” 肩膀上傳來陣陣刺痛,嫩白肌膚被牙齒磨得有些泛紅,她吃痛吸了口涼氣,淚水在眼眶里來回打轉兒,卻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了。 門外傳來急促敲門聲,蕭玉清沉聲問道:“虞姑娘,你怎么了?” 虞蒸蒸想告訴他,她身后邊躺了個地獄來惡魔,可她不敢多說,她怕自己腦袋和那老鴇一樣分家。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嗓音中哭腔:“我沒事。” 蕭玉清有些遲疑:“可我方才聽到你在喊救命?!?/br> 虞蒸蒸正想開口敷衍過去,卻感覺有什么微涼柔軟物什,貼在了她后頸上。 修長手臂隔著薄薄錦褥,搭在她細腰上,骨骼分明手掌在黑暗中緩緩向上,帶著一絲冰涼叩住了瑩軟。 蕭玉清聲音再次從門外傳來:“虞姑娘,你怎么不說話了?” 容上嘴角帶笑,惡趣味輕聲重復道:“虞姑娘,你怎么不說話呢?” 虞蒸蒸很想反手給他一巴掌,她為什么不說話,他心里沒有點ac數嗎? 見她一直不語,蕭玉清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正要抬腿踹門,卻聽到她略帶歉意聲音傳來:“我剛剛做噩夢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松了口氣:“沒有,我還未就寢?!?/br> 空氣寂靜一瞬,兩人一陣沉默后,蕭玉清溫聲道:“若是虞姑娘也睡不著,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她猶豫著,微微有些心動。 夜深人靜,泥石小路,兩人共撐一把油紙傘,漫步在輕風細雨中。 雖然她沒談過戀愛,但按照言情小說套路來走,保不準蕭玉清觸景生情,對她吐露一些埋藏在心底小秘密。 而后這秘密就成了他們兩人之間共同秘密,他會因此與她更加親近,她也會成為他心中有著不同意義人。 天時地利人和,只欠東風。 虞蒸蒸可憐兮兮側過頭,刻意壓低嗓音中帶著兩分試探:“他叫我出去,怎么辦?” 身后男人將下頜抵在她肩膀上,薄唇有意無意蹭過她耳垂,炙熱呼吸噴灑在耳廓之中,惹得她險些驚叫出聲。 容上將手臂微微收緊,逼得她不得不向后靠去,他親昵貼在她耳側,猶如情話般低語:“你出去試一試?” 他笑道:“你是孤爐鼎。” 虞蒸蒸一怔,心跳漏了兩拍。 他,這是在吃醋嗎? 容上:“他也是?!?/br> 虞蒸蒸:“……” 他下了命令:“所以孤不許你出去。” 她像是吞了一只蒼蠅,半晌從齒間擠出一句完整話:“外面下雨了,蕭大哥早些睡吧?!?/br> 蕭玉清聽出了她拒絕之意,便也沒再堅持,只是叮囑她夜里蓋好被褥,就轉身離去了。 虞蒸蒸眼圈泛紅,她兩輩子加一起單身了快四十年了,好不容易逮到個優質美男可以發展,說不準還能趁著夜景親個嘴,最后都被鬼王這個混蛋搞砸了。 月光透過烏云灑向大地,細雨輕輕拂過樹葉,窗外沙沙作響,卻也遮不住她喉間哽咽聲音。 容上嗅著她發間清香,喃喃道:“哭什么?”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努力壓抑住淚意:“我沒哭?!?/br> 容上:“你哭了?!?/br> 虞蒸蒸:“我沒哭?!?/br> 容上:“說謊人要被割舌頭?!?/br> 虞蒸蒸:“好吧,我哭了?!?/br> 容上:“不許哭?!?/br> 虞蒸蒸:“……” 他呼吸炙熱,聲線有些低啞。 猶如低聲自喃,帶著幾分執拗,又將那話重復了一遍:“不許哭……” 空氣重回寂靜,她小心翼翼轉過身,在黑暗中隱隱看到了他蒼白虛弱面龐。 朦朧月光籠罩在他頭頂,映三千青絲宛如絲綢般柔順,他雙眸緊閉著,眉頭微微蹙起,臉頰兩側浮起不易察覺紅暈,看起來神色十分痛苦模樣。 屋外小雨淅淅瀝瀝,她屏住呼吸,伸出手指輕顫兩下,朝著他眉心緩緩移去。 她猜,他又做噩夢了。 在她指尖輕觸到他眉心剎那,他驀地睜開雙眸,眸底帶著一絲狠戾:“孤殺她那一夜,東海也下著雨。” 虞蒸蒸手指僵在他額間,指腹下傳來guntang熱意。 他發燒了,好像還開始說胡話了。 他黑漆漆眸中,滿是嘲諷:“她跪在地上像是奴隸,哭著求孤不要殺了她丈夫?!?/br>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清醒,只好敷衍應聲:“都過去了?!?/br> 他嘴角在笑,月光始終照不到他面容:“沒有過去。” “你想殺了孤嗎?”他低喃道。 虞蒸蒸違心道:“不想。” 她當然想,她恨不得一斧頭劈開他腦仁,看看他腦袋瓜里裝是不是化肥。 他害得她不能修煉,害得她在蓬萊山被孤立十幾年,害得她失去了至親骨血娘親。 雖說殺妻證道人渣是她爹,可她娘是木靈根大乘期修士,只差一步就可以飛升成仙。 若非他屠龍害得修仙界寸草不生,她娘也不會虛弱到被一個元嬰期渣渣殺掉。 她是胎穿,原主受過委屈,她一樣不落都承受過,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度過那噩夢般童年。 沒有娘親在身邊,不知有多少次,她都差點死在盧夫人手里。 他果然是燒傻了,竟然會問她這種愚不可及蠢問題。 試問這六界,有幾人不想將他挫骨揚灰? 顯然他也不相信她話。 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了她枕頭邊:“雷雨天,孤沒有神力。” “孤以神之名起誓,所言并無虛假?!?/br> 虞蒸蒸愣住了,她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欒殿中,他倒在地上險些凍成冰雕一幕。 神之名乃神族最毒起誓,即便是墮了神格神,也受神名約束。 他敢以神名起誓,便證明他沒有說謊。 月光打在刀刃上,折射出凜凜寒光,她側過頭怔怔望著那把匕首,往日承受過痛苦一一從眼前劃過。 他低聲哄誘道:“拿起它,你就可以殺了孤。” 惡魔在耳邊低語,猶如淬了毒魔咒,令她不由自主抬起手臂。 他黑漆漆眸底,染上一絲陰鷙。 她和世人并無不同,他們都想殺了他。 他蒼白冰冷掌心中結出冰凝,緩緩凝成三寸冰棱之霜。 只要她拿起匕首,他就用冰凌刺穿她心臟。 她緩緩側過身,微抬手臂落在他腰間,她將腦袋窩在了他頸間,小聲嘟囔道:“我困了?!?/br> 他怔了怔,懷中窩著一具柔軟軀體,她發間帶著一抹沁人心脾清香,淡淡很是好聞。 她似乎真倦了,不過片刻便傳來了平穩呼吸聲。 他想了想,將掌心冰棱扔在了地上,嗅著她身上胰子香,沉沉睡了過去。 在聽到物體清脆落地撞擊聲后,虞蒸蒸不動聲色松了口氣。 嚇死她了,若不是通過匕首刀刃上反光,看到了他手里拿冰凌,她今日肯定要當場暴斃了。 還以神之名起誓,說什么雷雨天沒有神力屁話,搞得她差點就上當了。 那日欒殿確實下是雷雨,可今天卻是沒打雷只下雨,他分明就是在跟她玩文字游戲。 窗外雨聲瀟瀟,她枕著他guntang胸膛,漸漸生出幾分困倦之意。 翌日她醒來時,身側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那只肥美母雞,懶洋洋臥在她雞窩一樣亂糟糟頭頂上。 虞蒸蒸揉了揉惺忪雙眸,她順手把母雞扯了下來,下榻穿好了褻衣褲和白袍。 她照例將靈草取出來澆水,靈草和之前似乎沒什么不同,依舊是一副營養不良豆芽菜模樣。 屋外傳來蕭玉清溫潤嗓音:“虞姑娘,該用早膳了?!?/br> 虞蒸蒸收起靈草,將垂下長發挽在頭頂,遮掩住禿了一塊頭皮,抱著母雞和他一同下了樓。 還未到大堂,她站在樓梯拐角處,一眼便瞥到了那個白色背影。 他今日未綰發,三千青絲垂于身側,只用一根紅絲繩系住,骨骼分明手指叩住黑瓷茶杯,襯皮膚雪白。 若不看他那張平凡無奇臉龐,卻還令人以為是天上哪個仙尊下凡了。 他一人一桌,就算中間還隔著一桌,那幾人面色也緊繃著,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說是用早膳,但沒一人敢動,虞蒸蒸出于禮貌跟他打了個招呼:“鬼王早?!?/br> 容上輕瞥她一眼,神色慵懶:“叫干爹?!?/br> 虞蒸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