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局
夜里,南宮曦來叩如墨的殿門,如墨已然入睡,他便叫人不必通傳,站在廊下,這一夜沒有月亮,微微泛白的云堆在一起,顯得夜色更加沉重,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夜里,洛雪墨去養(yǎng)心殿哭鬧,喚他“阿明哥哥”,求他救人,她沒有穿衣服,他心疼極了,當(dāng)下開膛剖腹把整顆心給她都行,他們纏綿一夜后,她說她再也不會離開他。想到這里,南宮曦捏緊雙拳,她說謊。她寧可死,都不愿意陪在自己身邊! 這時,如墨突然推門走出來,她穿著單衣,光著腳,雪白的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片刻才小聲說道:“陛下,姑姑這次受委屈了,我知道陛下很想念那位娘娘,我也知道尹公子是娘娘生前摯友,他死了,這世間,陛下就再也找不到一點點關(guān)于那位娘娘的念想了。”南宮曦不說話,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抬頭看著云層,又垂眸道:“只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從來都不知道,無論是在江南還是在這深宮。她可以為了遠王和平王來求我,她可以為了她洛家忍辱負重,可是她連一直陪著我都做不到。” 洛雪墨站在拐角,眼神冰冷,聽罷便轉(zhuǎn)身離開。 如墨余光瞥見洛雪墨離開,忽然聽得南宮曦嘆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冰冷:“她走了嗎?她是不是要你殺了我?”如墨一怔,微微動了一下,卻被南宮曦用手緊緊禁錮住。“你以為你為什么能在宮中順風(fēng)順水?就憑你這張臉?哼,滿宮的女人都有這張臉。”他伸出手掐住她的脖頸,不讓她發(fā)出聲音,“不要怕,我不會殺你。她的尸體都沒找到,我怎會相信她死了?我茍延殘喘至今,不過是等她回來報仇罷了。她和原家那小子在江南一葉障目,就以為天衣無縫。我們青梅竹馬,不過是改頭換面,我焉能認不出?”說罷幾乎是半提半拖地將她拖進殿內(nèi),吹滅燈火。 洛雪墨回到自己房中,翻出了原青給她送的清酒。這清酒是叁年前剛到原府的時候他們一起釀的,也是因為這幾壇酒,她們決定成親,留在江南過平靜日子。她飲一口酒,又封回去。她知道原青的意思,酒給她,選擇也由她。她把酒壇抱在懷里,在黑暗中發(fā)起呆來。 忽然有人從她懷里奪走那壇酒,她看不清是誰,卻聽到那人說:“你只舍得喝這一口,若是我要你不要這寫酒,你定是不肯的。” “肯不肯的有什么用呢?難道當(dāng)年洛家覆滅我是肯的嗎?” 洛雪墨感覺那個人的手覆在自己臉上,她沒有躲,“我沒想到你站在我面前,我還能如此平靜。” “我恨你。” “你殺我父兄,滅我滿門,辱我清白,我又焉能不恨?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那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他感覺到洛雪墨的淚水將他的手濕潤。 “你以為我同你一般無情無義、陰狠歹毒嗎?你既然看穿了一切,我也無話可說。年少時的情分已然殆盡,莫要再拿往事來煽情。” 南宮曦悶哼一聲,他覺得下腹?jié)駸岬囊后w浸染了衣袍,腥甜的氣味在兩人周圍彌漫開來。“就這樣一刀,你滿意了嗎?” “當(dāng)然不滿意。”洛雪墨雖然微微哽咽,語氣卻極其冰冷,“我無法回避從前我愛你,我無法忘記我父親與阿璟叔叔的情誼,是你毀了這一切!”她咬了咬牙,手起刀落,刺穿他的肩骨。 南宮曦往后跌,手離開了她的臉,他痛得倒喘氣,“我若說…是我…我阿娘…給我下了蠱,你可會信?” 洛雪墨冷笑一聲,“我信啊,我怎么不信。我忍辱負重數(shù)年,你當(dāng)我是為了什么?”她反手又亂捅了他一刀,“上官茜可以用這種蠱毒離間我父母,自然也可以用來離間我們。但是,若你不生心魔,怎會失了本心,嗜血成性?”她怒上心頭,又胡亂捅了他幾刀。 洛雪墨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要害,南宮曦也很幸運,沒有被她刺中要害,只不過他已經(jīng)痛得講不出話。 “我聽說,元德妃懷孕了,你向來厭惡后宮勾心斗角,尹棠也死了,想來這個孩子應(yīng)當(dāng)能生下來。若是生不下來,還有遠王平王。”她起身點了幾盞燈,她照著南宮曦的臉,只見南宮曦眼中似有淚光,瞪著眼睛看她,身體因為疼痛微微抽搐著,“這酒雖叫清酒,可卻是極香的,剛剛好,可以蓋住這迷煙的味道。只不過啊,你還是得嘗嘗才能知道它的真正滋味。”她將酒一點點灑在他的傷口處,他痛得張大嘴巴吼叫。洛雪墨用刀在燈盞上烤了烤,解開他的衣袍,握住他的下體,眼神凝了凝,將他那物切下,又就著血塞到他的手上。 洛雪墨悲哀地笑著,用帶血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臉。“你以為我做的戲是殺那些jian污我的侍衛(wèi)嗎?你以為我想把尹家連根拔起嗎?你看,今夜你如此,都沒人來護駕了,除了尹弦,怕是也沒人能把你那玩意兒接回去了,只不過,你待會兒大可差人去看看,看他尹弦還能不能來做這大羅神仙。”接著她喝了一口清酒,給南宮曦喂了醉心花,走到外面,迎著月光跪下,磕了叁個頭。 當(dāng)日,洛雪墨和原旎爭執(zhí)不下,原旎先是低頭,說自己不再插手,不久后就銷聲匿跡,直到黎姬進宮,才知道她已是元德妃,不僅如此,她還愛上了南宮曦。原旎不阻攔洛雪墨殺人,卻執(zhí)意要生下這個孩子。 南宮曦的龍根最終是沒能接回去,洛雪墨雖沒殺他,但也要了他半條命,加之醉心花虛耗精神,第二年入冬后,他便死了。遠王不喜政事,平王繼位,勵精圖治,王朝愈發(fā)強盛。 黎姬從前頗仰慕遠王風(fēng)流,隨其遁入江湖,快意恩仇。 原青每日和洛雪墨游湖,仿佛只要不回到岸上,一切就都圓滿了,他們二人在船頭依偎。 “青哥,好像一切都跟我們想的不一樣。我報仇了,一切好像都好起來,可是我還是會想起年少時在江南那些日子。我和哥哥,還有阿棠,阿明,我們四個少年人,以為手牽手就會一世如此。南宮曦最該萬死,可是我曾經(jīng)也是那么愛我的阿明。青哥,我的愛恨沒辦法相抵,人真的可以抹掉過去的愛恨嗎?” 原青的腿早已痊愈,他摸了摸洛雪墨的頭,“我們不會一世在船上,過去是你,當(dāng)下也是你,當(dāng)下我們相愛,盡心相愛便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