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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茶你肢體語言太僵硬了!”導演將劇本卷成話筒狀,一敲林茶的腰,“腰要放軟一點!” 這場戲是由林茶抱著蔣哲的腰求他別走,林茶私下與蔣哲吐槽過怎么這么骨科,聽了導演叫把腰放軟心想這可更骨科了。 但他也只能哦哦地應好,腰一下子塌下去,把分量依到蔣哲背上。 導演說戲,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灘泥,黏糊死他哥。林茶一面聽一面想,幸好嚴明律不會來。 劇社也會邀請老師來觀賞,不過這種邀請肯定沒有嚴明律的份,他也不會主動過來摻和一腳。 幸好他不來,否則給他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不又得說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排練結束以后蔣哲回了宿舍。林茶跟教學樓里耗著,等嚴明律消息。 他方先趁著排戲偷偷發消息問嚴明律是否在工大,等天快黑了他才終于回說剛從實驗室出來,問林茶怎么了。 星期六傍晚的工大比較冷清,只零星幾點還未散去的參與社團活動的人。林茶跑到醫學樓外的松樹旁,這有一段斜坡,不知曾經歷過什么意外,瀝青路道上有一處微微翹起的龜裂。 林茶深吸一口氣,從上往下沖。 他跑得很快,頭發里是風,衣服里也是風,然后風驟然剎停,他撲街了。 嚴明律跟完了實驗數據,本可離開回家,但林茶那一句“你在不在工大”卻讓他遲遲沒有動身,直覺這人也在學校里,并且有事相求。 他問林茶怎么了,過了一會兒才收到林茶的消息:你上次怎么偷窺我的? 嚴明律:什么? 林茶:你再偷窺我一次。 十分鐘后林茶坐進了嚴明律的車。 嚴明律做人周至,家里當然有急救用品。林茶今天是有預謀地撲街,特地穿了條短褲,中間沒有布料的阻擋,任由細嫩的皮rou于凹凸不平的砂石里蹭過,劃拉出一道道細密的傷痕,牽扯出一條條血絲。 倒也不算觸目驚心,誰還沒磕過碰過摔過一點小傷。 車到家里時血也就結疤了,嚴明律問林茶走不走得動路。林茶起先是要賣慘給嚴明律看,想著走幾步再故意崴腳,但沒想他一下地就擠壓到傷口,血疤底下自先潺潺地要出血。嚴明律嘆了口氣,一把將林茶打橫抱起。林茶只覺全身的骨頭都聚緊了。 嚴明律有鍛煉習慣,抱著林茶也走得穩健。他將他放上沙發,又讓他把腿架過來。林茶照做了,屈膝跨上嚴明律的大腿。嚴明律動作輕柔地處理起傷口,不再說話。 任誰認真做事的模樣都是吸引人的,嚴明律也不是例外。林茶又想起他給自己打針時低眉斂眼的模樣,眉心微微聚斂著,一對深邃眼眸只有一個聚焦。 他先用酒精為林茶消毒了傷口,要細細地挑去里頭的塵灰。林茶吃疼,肌rou反射性地往回縮,嚴明律一把抓住他腳踝拽回來,暗自詫異這人的瘦,連腳踝也能一只手圈起。 “疼死了……” “活該,”嚴明律嘴上還是不客氣,“以后再用苦rou計?” 林茶心想嚴明律果然看出來了,才問完他在不在工大,然后就把自己摔傷了,哪有這么剛好。 不看出來也難,嚴明律經過一遭類似的事,那時的主角是童澤。他說拎著重東西摔了樓梯,問嚴明律能不能來一下。 童澤接近自己是有目的,林茶亦然。 嚴明律給林茶上敷料,又想起他在暗房里貼自己的照片。 兩人雖心照不宣,但林茶嘴上還是誓死不認的:“什么苦rou計啊?我是不小心摔的,誰沒事要給自己整幾道傷口。” 林茶也想罵自己,這解題方式可有夠神經的,他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鉆研精神可真是用錯地方,為什么就想知道嚴明律會不會對自己心軟呢? 而嚴明律的面容一動不動,猶如白玉雕成,看不出半點心軟跡象。 林茶有些不死心,又怕自己給凍在僵局里,就問他晚上打算吃什么。 “不用你做,”嚴明律說,“你躺著。” 林茶的心情有了起色,嚴明律果然是嚴明律,面上全無表示,里頭總是不一樣的。 嚴明律活到三十歲不可能一道菜也不會,只是平常獨居,張羅旗鼓就為一人食,太過小題大做,費事又費時。 林茶聽著嚴明律煎蛋的聲音,滋滋滋,是下雨天的聲音。 還有鍋碗瓢盆叮當碰撞,步履走動,柜門開合。這些日常生活的聲響是一束一束的,交織起來就是個安心,安心得足以令林茶睡著。他今天排了五個小時的戲,眼瞼都疲困。 飯菜可以上桌,嚴明律喊了兩聲林茶,還是不見他動靜,心想不會是等著自己再抱他過來。 也不是不可以,這小孩很輕,抱起來也不費力氣。 嚴明律擦干手,走出來一看,原來林茶枕著沙發扶手睡著了。 他睡時模樣恬靜,熱衷于反駁的兩瓣紅唇閉合,有一種乖巧的姿態,這種乖巧是貼著嚴明律的心裁出來的,嚴明律不覺蹲身下來,輕輕拂開他額角的碎發。 林茶偎著他的手,很貪戀他的溫度似的。嚴明律想是空調開太低,想去給他調高點,或者弄床毯子給他蓋。等意識到這些想法,嚴明律覺得自己也是困頓了,他不把他揪醒喊吃飯就已很客氣。 為什么想要他能千年萬載不醒,一直都是這副乖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