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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準備好的場地、隆重的求婚儀式,全都不管用了。 提醒這小孩三番兩次明天不要睡懶覺也都沒什么用處了。 誰讓時間就偏偏這么巧,這么好,就讓辛意撿到了這枚戒指。 所以… 就該是現在吧。 就該是辛意在笑的這時候吧。 “那、那我要不要當作沒看到啊!” 辛意又緊張地問。 周暮回揉了揉他睡的凌亂的頭發,溫柔搖頭。 “不用。” 他把那枚戒指取了出來,身前小孩呼吸都僵住了,眼睛呆呆地跟著自己的手,周暮回低頭輕笑,又在下一秒把他抱了起來。 “我的——” 辛意著急,急忙看他另一只手里的戒指。 “你的。” 周暮回把他抱坐到床沿,握住他發著濕汗的手。 “不怕,是你的。” 他們都穿著睡衣,甚至辛意的褲子都沒穿好,周暮回看他一臉緊張,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些年,他太看重當初結婚時和虞南山定下的那句承諾。 不想離開辛意,不想不愛辛意,所以拼了命地往上爬,想要有能力為辛意遮蔽風雨,想要給辛意更好的生活,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家都很少回。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的辛意就不愛說話了。 總是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看著周暮回,在他在家的時候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里,安安靜靜的,乖乖巧巧的,拉著周暮回的手,連喜歡他都說的很小聲。 是不開心了嗎?是周暮回哪做的不對嗎?周暮回想了很久,又等了很久,才慢半拍地觸碰到一點可能的原因。 “你怎么還不套啊…” 辛意緊張,抖著嗓子撓他的手心。 周暮回回過神,看著他笑。 “小意,今天有一些…隨便。” 他本來想給辛意一場隆重的、鄭重的求婚,把這些年虧欠他的,一點一點都給補上。 而不是在這普通的夜晚,甚至他們彼此都沒有準備。 “不隨便!” 辛意急了,眼眶都泛起了紅。 “不隨便不隨便!你不是要和我重來嗎?我都同意!” 他說的著急,眼淚也一塊掉了下來,又被他自己手忙腳亂地抹掉。 他一直以為,周暮回說的重來只是重新陪伴,重新追求,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周暮回還會跟他重新求婚。 求婚。 一個只是說出來都會讓人感覺到溫柔要哭的詞。 是周暮回給他的詞。 “…不哭。” 周暮回在他面前半跪下來,溫柔地看著他。 他小心翼翼擦掉辛意的眼淚,慢慢開了口。 “我在文廟那買了間鋪子,你十九歲生日的前一晚,你喝了酒,拉著我的手又哭又鬧,說等你長大了、賺錢了,我們就自己當老板,讓誰都不欺負我。” “我當時不敢想…” “我總怕你一下就長大了,然后就不喜歡周暮回了,你是最明亮耀眼的太陽,你該有…更好、更值得的人生。” “我怕弄臟你。” “…沒有。” 辛意哭,緊緊抓著他的手腕,“沒有,就喜歡你!” 周暮回笑,合攏起手握住他,輕輕安撫他。 “后來就不這樣想了,你太好了,我舍不得放手。” 舍不得你旁邊站的不是我,舍不得你看的人不是我。 所以想要再掙扎一下,想要再拼一下,想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想要…也配得上你。 “文廟那邊還沒想好做什么,但沒關系,時間很長,我們可以慢慢想。” 周暮回親了親他的手指,低聲說,“好不好?” 辛意帶著哭腔回他,“好,我們當老板,我們天天在一塊。” 他的眼淚越掉越兇,怎么都控制不住,他察覺到指尖冰涼觸感,手忙腳亂地抹眼淚,又低下頭呆呆地看著周暮回。 那枚戒指在他手邊停了下來,周暮回抬了頭,溫柔又認真地看著他。 “小意,周暮回很笨,也不會說話,三年前的周暮回沒有資格,但這一次我想我們好好來。” 指尖銀光細碎,慢慢推入深處,溫熱肌膚急促地吻著淚,直至那抹光亮在終點猝然停下。 “換我來追你。” “換我來愛你。” “換我來向你求婚。” “換我…” “永遠都陪著你。” 周暮回問,“好不好?” 辛意呆了好久,然后撲下來用力抱住周暮回,他哭的厲害又急切,他點頭說好,用哽咽用眼淚作答。 周暮回總說他自己不好,總說辛意很好。 可是辛意覺得他們明明都很好。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比周暮回更好更溫柔的存在,他坦蕩正直,他沉穩內斂,他是扒開黑暗漆洞伸出的泥濘的手。 他愛辛意的幼稚,即便在別人眼里算是可笑的天真,他尊重辛意的笨,每一次都很認真地和辛意對話,他覺得辛意愛笑也好,愛哭也罷,都是最獨一無二的辛意。 他說辛意是赤忱明亮的太陽,是灼熱純粹的光。 “是我獨一無二的家。” 他們明明是如此契合,他們該算是天作良配。 誰都不能多說一句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