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他們當時的寢室長還過來特別拜托我們，希望我們在能力范圍內(nèi)一起幫助一下那個同學(xué)。”

    “可是誰都沒想到，那個寢室長后來就是醫(yī)院里第一個被下死亡通知書的。”

    崔應(yīng)星伸手摸了一把冰涼的金屬欄桿。

    “我們那個時候的數(shù)競寢室在物競的背后，是小宿舍樓，也就是你們現(xiàn)在的雜物樓。住在那里如果要呼救的話，真的很難。”

    “所以，你明白我跟齊明為什么能拿金牌跟銅牌了嗎？”

    他笑了笑，但是眼角卻掛著隨時都可能掉下來的眼淚：“因為我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們要替那些死去或者遺憾不能上賽場的朋友，把他們的那一份努力也給帶上。”

    “我們的肩膀上背負著他們的靈魂。”

    “我們就要背著他們的靈魂，拼盡全力地爬上我們所可以去到最頂峰，帶他們看看他們本來應(yīng)該能親眼看到的風(fēng)景。”

    電腦老師的眼睛都紅了。

    像一只小兔子。

    她哽咽道：“我第一次覺得你們競賽生這么偉大。”

    崔應(yīng)星搖了搖頭：“我們不是偉大，我們只是執(zhí)著。”

    “齊明本來是對輸贏很無所謂的一個人，但是在從重癥病房里轉(zhuǎn)出清醒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他送他昏迷這幾天的學(xué)習(xí)資料。”

    “他那個時候的聲音很冷，大概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朋友去世了。他在電話里就跟我說：‘崔應(yīng)星，我們必須拿下金牌，這是我們所背負的命運。’”

    “‘既然沒有死，那就往死里學(xué)。”

    “我沒有死，是因為舍長他們把我給從鬼門關(guān)給踢回來了，他說讓我替他們干死數(shù)學(xué)。替他們捍衛(wèi)世界數(shù)競強國的榮耀，去享受全世界的鮮花與掌聲，去征服全世界的評委，做全世界最好的自己。向所有人證明，我們就是最好的。’”

    “‘我會的。’”

    崔應(yīng)星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又一遍當年的細節(jié)。

    他對齊明的語氣語音語調(diào)，模仿得近乎像到巔毫。

    電腦老師聽得眼淚直接就掉下來了。

    她捂著嘴巴揮手連聲道：“你別說了……別說了……”

    崔應(yīng)星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奶茶店的門口。

    于是，他收起自己的情緒，對丸子頭老師問了一句：“你喝點什么？”

    丸子頭老師還在哭。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她甚至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但是崔應(yīng)星的情緒變化得很快，快到讓她感覺到了震驚。

    “你……你都不想哭的嗎？”

    崔應(yīng)星溫和地笑了笑：“我就是世界冠軍。”

    “他們說的風(fēng)景，他們說的做全世界最好的自己……我都做到了。”

    “沒有什么好遺憾的。”

    他說著給電腦老師遞了一包餐巾紙，電腦老師有點不好意思地接了過去，然后對崔應(yīng)星道：“如果是我的話，可能很難從那種陰影里走出來。”

    崔應(yīng)星：“如果是你的話，你也不可能住進男生寢室。”

    電腦老師：“……”

    好的，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哭了。

    崔應(yīng)星：“喝全糖的鮮果葡萄吧，他們家的這個還挺好喝的，也不會很甜，我認識的女孩子也都喜歡。”

    電腦老師：“……好。”

    ……

    被崔應(yīng)星老師高度評價的這一屆數(shù)學(xué)競賽國訓(xùn)生們，此時此刻，正在機房里進行“世界第三次大戰(zhàn)”。

    “我草泥馬啊！草泥馬啊！這道題你都能看錯？！你是不是傻？！”

    “我看你是這幾天擼多了吧，你眼睛都花了！這道題是我做的嗎？！煞筆！”

    “這道題不是你做的還能是鬼做的？你看看，這就是你寫題的習(xí)慣！”

    “去你媽的寫題習(xí)慣！老子沒有什么寫題習(xí)慣！我警告你啊！你不要胡亂編造！而且——你一定要說自己是鬼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然后……這對隊友他們就打了起來。

    “靠！老子管他什么校規(guī)校紀！老子今天就要跟你這個煞筆同歸于盡！”

    “來啊！當我怕你啊？！敢做不敢當?shù)膽Z逼！”

    楚白月：“……”

    令曄：“……”

    阿克蘇：“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大家都是同學(xué)，有什么問題相互包容一下嘛，打架不至于，真不至于——班長！課代表！我去勸架了！這樣可以嗎？”

    楚白月跟令曄在電光火石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她連忙起身道：“快來幫忙。”

    令曄也放下手里的鼠標，沖過去拉架。

    沐恒本來也要去的。

    但是柯函一把拉住了他：“你手才剛剛好，別去，我去。”

    沐恒：“差不多了……”

    柯函：“聽我的。”

    沐恒：“那好吧……你小心一點……算了，我跟你一起過去幫忙，我不上手總行了吧？”

    柯函：“嗯。”

    拉架真的是個體力活。

    不過還好另外一個人有力氣特別大的阿克蘇拉著，所以他們另外一邊只需要拉一個就夠了。

    只是兩個同學(xué)都有點發(fā)瘋。

    兩個人就算被拉開了也還要伸著腿在半空中瞎踹，一副“不把對面那個老匹夫踹成傻子，難消我心頭之恨”勢不兩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