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審判！”第二次。

    “圣光審判！”第三次。

    “圣光審判！”第四次。

    菲婭的頭發重新變成了雪白，每次施放完“圣光審判”后喝一瓶精神藥劑已經無法快速恢復她的精神力了。

    終于，在她第四次施放完“圣光審判”后，一瓶精神藥劑喝到一半就全部吐了出來，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再繼續負擔這種戰斗強度了。

    困意如潮水一般涌來，菲婭的腳一軟，就趴在了地上，她感覺到眼皮無比的沉重，僅僅是睜開雙眼就要耗費她所有的力量。

    “真的不行了嗎？”菲婭輕聲問道。

    菲婭環顧四周，都是倒下的同伴，她沒有多余的精神力去為那些參戰人員治療。每一輪沖鋒時，在利奧帶隊抵擋住死亡騎士沖鋒的同時，也會倒下一些同伴。

    最開始的那些騎士已經全都倒下了，包括阿隆索在內，他們的傷勢都很嚴重。

    當騎士們倒下后，其他的參戰人員就頂了上去，可是他們比騎士更脆弱，所以每次倒下的就更多。

    現在菲婭放眼望去，斜坡那里只有利奧還孤零零地勉強站著，他其實也受了很重的傷，只不過作為翡翠鎮最后的支柱，他不允許自己輕易地倒下而已。

    所有翡翠鎮的參戰人員加起來，除了馬克西、梅和林克外，其他能站起來的人已經不多了。就連馬克西他們也都已經筋疲力盡，這么高強度的治療，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根本沒機會為每一個傷員治療到痊愈，因為傷員實在太多了，一批接著一批，只能挑傷勢嚴重的先把命保住，其他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頂不住了，這次真的頂不住了。”所有意識清醒的人都認識到了這一點。

    之前菲婭沒倒下，大家覺得還有希望，可是現在連菲婭也倒下了。

    利奧用盾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他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很清楚戰場上的狀況。菲婭倒地的聲音落在他的耳朵里，不由地一陣心痛，但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他的力氣也所剩無幾了。

    利奧很后悔，可以看出，在過去的一年多里，巴里和菲婭的實力都有了巨大的進步。只有他一直忙著經營翡翠鎮和各種瑣事，疏于練習。

    現在到了戰場上，當其他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勝利才是唯一的意義時，他卻只能看著隊友一次次、一批批的倒下，無能為力。

    剛才菲婭每次透支精神力施放“圣光審判”的時候，就像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頭。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曾經發誓要用生命來守護的女人。

    但現在的結果呢？是菲婭在守護著大家，也包括他在內。

    再一轉眼看到對面還有好幾百個死亡騎士，利奧心里想著：“來吧，最后一次了，死在菲婭和巴里他們的前面，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情了。”

    所有翡翠鎮的人都知道，下一波死亡騎士沖鋒就能終結這場戰斗，而他們的翡翠鎮將不復存在，這里所有的人也都難逃一死。

    菲婭努力地轉頭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巴里，又看了看利奧，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聲念叨：“看來去冥界的道路上還是我們三個人作伴，真好——”

    說完就緩緩閉上了眼睛，她實在太困了。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把她架了起來，她勉強睜開眼睛發現地下突然長出了幾根骨刺，插進了她的腋窩下方把她挑了起來。然后又有幾根骨刺穿出，橫七豎八的穿過她周圍的空隙，像牢籠一樣把她困在了中間。

    菲婭掙扎了一下，發現完全無法動彈，再轉頭一看，巴里和利奧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骨牢——”菲婭知道這個亡靈魔法的名字。

    顯然，這又是那個巫妖親自出手了。

    “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桀桀桀桀——”巫妖的笑聲里充滿了得意。

    利奧也被骨牢困得結結實實，連拿著盾牌的那只手也無法活動，完全失去了施展技能的條件，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巴里還沒醒，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任憑那個巫妖擺布。

    “終于不行了？沒想到啊，你們竟然死撐了這么久，天都快亮了，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這個過程很精彩，我很滿意，桀桀桀桀——”巫妖的夸獎讓利奧他們覺得很諷刺。

    忽然，利奧察覺到那個巫妖的聲音似乎在漸漸接近，他努力地朝樹林那邊看去。

    果然，那些死亡騎士的背后出現了一雙跳動著藍色靈魂之火的眼睛。

    藍色的靈魂之火，代表高階亡靈，那個巫妖終于現身了。

    巫妖緩緩地穿過死亡騎士的隊列，拄著骷髏法杖，一步步地走上斜坡，來到利奧的面前。

    附近躺了一地傷員和尸體，已經沒人能阻止那個巫妖做任何事情了。

    利奧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巫妖，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觀察這種邪惡生物。

    突然，利奧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原來是你！”

    “哦？你認出我了？”巫妖似乎很驚訝。

    “你就是當年翡翠鎮大戰時被我們殺掉的那個巫妖！”利奧大聲說道。

    被利奧這么一說，菲婭也努力睜大眼睛看去，仔細一看菲婭就明白了利奧為什么會這么說。

    原來那個巫妖的身上有一條長長的劍痕，非常整齊，可以說是筆直劃一，劍痕邊緣還有燒焦碳化的跡象，一看就是知道是巴里那把“鎮店之寶”的杰作。

    據菲婭和利奧所知，巴里和巫妖的對戰記錄總共就只有那么一次，就是在翡翠鎮大戰中，在雪莉導師的指揮下，偷襲殺了那個維持骨龍傳送門的巫妖。

    一瞬間，利奧和菲婭全都想明白了。

    為什么這個巫妖要這樣折磨利奧、菲婭和巴里三個人？就是因為他想要報仇，他覺得輕易地把巴里他們殺掉不解氣，所以寧可犧牲那些亡靈骷髏和死亡騎士也要慢慢地折磨巴里他們。讓巴里他們一次次在希望和絕望中痛苦掙扎，受傷倒下被救起，又再次受傷倒下。

    只有這樣才能緩解這個巫妖的心頭之恨。

    “桀桀桀桀——”巫妖放聲大笑，笑聲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聽得利奧和菲婭覺得耳朵里有針在扎一樣。

    “你是來找我們報仇的？”菲婭再次確認了一下。

    “不然呢？這么一個破爛小鎮，值得我親自來摧毀它？”巫妖用不屑的語氣反問道。

    巫妖似乎一瞬間被點燃了怒火，大吼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在冥河里漂流了多少時間才把這副身體修補好？你們知不知道，我找你們這些家伙找了多久？你們知不知道，當我手下告訴我在這里發現了你們三個，我有多高興嗎？桀桀桀桀——”

    巫妖的情緒有點失控，一會兒憤怒，一會兒狂笑。

    “你們果然沒讓我失望，折磨你們的感覺真好，對得起我這幾年來的辛苦，桀桀桀桀——”巫妖像看玩具一樣看著利奧和菲婭說道。

    “要殺就快點動手！”利奧知道這個巫妖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多說無益。

    “不急，不急！我還沒玩夠呢，桀桀桀桀——”巫妖轉過頭去，看向城墻上其他正在瑟瑟發抖的那些參戰人員，其中也包括馬克西他們。

    其他參戰人員可不像利奧和菲婭他們受過龍威訓練，他們在巫妖強大的恐懼氣息面前，早就被死亡陰影占據了心靈，沒崩潰就已經不錯了，壓根做不出任何反抗行為，就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我會在你們眼前，把他們一個個殺掉，讓他們知道他們是被你們牽連的，因為你們得罪了我，所以才會招致整個翡翠鎮的滅亡！桀桀桀桀——”巫妖的想法極其惡毒，不但要殺光所有人，還要把害死所有人的罪名都推到利奧他們的頭上。

    更糟糕的是利奧他們還沒辦法反駁，照這個巫妖的說法，翡翠鎮的毀滅和他們當年的行為確實存在因果關系。

    “你——”利奧把臉氣得通紅，卻根本無力反駁。

    “我要你們帶著愧疚和這些人的仇恨去死！桀桀桀桀——”巫妖歇斯底里地說道。

    說完，巫妖右手一伸，向馬克西那邊一抓。

    就看見又有一具骨牢從地下升起，抓住了正在渾身顫抖的林克，把他從地上架了起來，然后那個骨牢緩緩移動，把林克綁到了巫妖的面前。

    “你們看清楚了，這是第一個！桀桀桀桀——”巫妖說完就掐住了林克的脖子，開始用力。

    “你也看清楚了，是這個騎士，那個牧師，還有那個胖子劍士害死了你！”巫妖一邊發力一邊說道。

    可能是因為窒息或者臨近死亡的原因，被吊在空中，掐住脖子的林克竟然停止了顫抖，眼神恢復了清明，艱難地說道：“我——我不怪——菲婭——主教他們，是——是你——殺了我，就——就算——變成——亡靈，我也——會——找你——報仇——”

    說完那個“仇”字，林克的眼前一黑，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不——不要——”菲婭大聲呼喊，拼命地掙扎，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

    利奧也雙目圓睜，憤怒到了極點。

    但這一刻，他們兩個都救不了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