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退到足夠安全的距離后，姜意緊繃的脊背稍稍放松了一些，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北⊙芤凰膊凰驳囟⒅哪槪爸胤暌詠?，我們始終暴露在鏡頭下，難得有機會不受干擾地單獨相處?！?/br>
    頓了頓，他壓低嗓音懇求道：“幺兒，我只是想跟你……跟你好好說兩句話?！?/br>
    “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說的，所有該說的話，都在五年前的那個冬天說完了?！彪p手抵在冰涼的鏡面上，姜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有，我說過不要那樣叫我?！?/br>
    “五年……前嗎？”薄衍的嗓音驀地啞了下去，黑沉沉的眼眸里暗流涌動，語音很是艱澀：“幺兒，如果我現在跟你說，當年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除了最后一句，其他的都不是真心話，你信嗎？”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幾秒后，姜意忽然失笑，諷刺而冰冷的，笑著笑著眼底的亮晶晶的淚花搖搖欲墜。

    “幺兒……”薄衍的嗓音像是含著沙礫，忍不住想要上前時，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不重要了，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苯馓质萌ツ樕系乃?，語氣恢復了漠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你已經毀過我一次了，你還想——毀掉我第二次嗎，薄老師？”

    短短一句話，薄衍瞬間如遭雷劈。

    針扎似的刺疼自小腿和膝蓋往上，閃電般游竄進血液和四肢百骸，刺得他心臟一抽一抽的，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

    微弱的光亮下，男人臉上第一次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英挺的眉峰緊皺，后槽牙死死地咬住，臉頰上的肌rou不自然地抽|動。

    姜意尚未來得及仔細分辯這些細微的表情，突然被一道大嗓門給打斷了，“小意小意小意——咦？停電了嗎？”

    姚寧寧疑惑地推開門，又扭頭去看走廊，“不對啊，外面有電啊！”

    隨著他的動作，練習室的門打開，走廊上雪白的燈光傾瀉而入。

    薄衍幾乎瞬間就收住了瀕臨崩潰的情緒。

    不愧是影帝，演技爐火純青。姜意不無嘲諷地想。

    “沒有停電。”薄衍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大概是房間的開關有問題。”

    “哦哦哦……?。勘±蠋?？”姚寧寧后知后覺地發現練習室里竟然有兩個人，不由驚訝道：“薄老師，你怎么會在這里？”

    薄衍理了理外套，走過去打開墻壁上的開關，雪亮的大燈重新亮了起來。

    “你為什么在這里？”他斜睨了對方一眼，語氣不咸不淡：“練習生是可以隨便亂跑的嗎？”

    “沒有沒有沒有！”姚寧寧打了個激靈，連忙否認，“我是見小意還沒回來，就想和他一起練習，跟宿管小jiejie申請過了！”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繼續補充道：“阿朔和曦曦也來了！”

    黎朔和鐘曦一臉懵逼地出現在練習室門口。

    狹長的鳳眸微微斂起，薄老師滿臉都寫著不高興，于是整個人往后靠到墻上，修長的一雙腿隨意在地上支棱著，“既然如此，你們先完整地表演一遍給我看看吧?！?/br>
    姚寧寧：……

    黎朔：……

    鐘曦：……

    姜意直起了上半身，冷著臉毫不客氣道：“我們要繼續練習了，麻煩薄老師讓一讓?！?/br>
    姚寧寧嚇得花容失色，連連給他使眼色。

    姜意：“怎么了，你眼睛抽筋了？”

    姚寧寧：“沒有沒有……”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薄老師看起來并沒有生氣，而是順從地應了一聲，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擦肩而過時，姚寧寧分明瞥見薄老師眼角有一抹奇異的紅，像是……

    “再看一眼你就跟他一起出去。”姜意轉過身，重新面對泛著冷光的墻鏡。

    鏡子里的青年冷眉冷眼，早已找不出一絲少年時的模樣。

    *

    第二天，所有ABCDF班的練習生們都加大了練習強度，爭分奪秒地反復跟著音樂一起唱跳。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練習室內架起了新的攝像機，準備好的練習生自己主動上去表演主題曲，三個固定鏡頭會全方位多角度地記錄下來，然后送到導師會議室，由五位導師給定主題曲考核等級。

    A班的練習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想做第一個上去的，紛紛客氣謙虛起來。

    姜意等得有些不耐煩，干脆扣上棒球帽，一聲不吭地走進了表演區。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姜神！姜神！姜神！”捧場王姚寧寧帶頭站起來歡呼造勢。

    其他人跟著鼓掌打拍子，“姜神！姜神！姜神！”

    姜意站定，抬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練習生們立刻安靜下來。

    眾所周知，這個動作代表姜意要放大招了。

    這兩天大家快要聽吐了的前奏響起，幾秒后，姜意開口唱了第一句歌詞，同時加入舞蹈動作。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明明是一樣的歌，但是從姜意嘴里唱出來就特別的好聽，清亮干凈的嗓音像夏日冰鎮后的氣泡水，令人耳目一新，神清氣爽。

    和以往不同，這次姜意用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臉，其他人的注意力更能集中到他的唱功和舞蹈上，不由再次震撼于他的頂級唱跳實力。

    Ending Pose定格，練習室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