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陌念念給小柚柚洗澡的時候，發現她身上好多處青紫的傷痕。

    看著真是心疼極了。

    她到底跑哪去了？怎么身上這么多傷口呢？

    小家伙洗著洗著就喊困了，陌念念把她抱回床上去，穿好睡衣，又找來一些化瘀消腫的藥膏給她涂抹身上的傷口。

    小家伙今晚睡得特別快，也不用怎么哄，怕是折騰了一整天也累壞了。

    陌念念起身準備離開小柚柚的房間時，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她的小書包。

    她走過去，拉開書包的拉鏈，從里面找到那張小紙條。

    細細看了很多遍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名字。

    很漂亮的字跡。

    弦、洺、宇。

    他到底是誰呢？

    為什么要對柚柚這么好？

    陌念念覺得，還是打個電話過去，和人家道謝一聲，畢竟他給柚柚買了這么多那么貴的衣服，還把柚柚送回了家。

    他應該，不至于圖什么吧？

    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他不是個壞人。

    陌念念拿著那張紙條，走到陽臺外，用自己的手機撥了一下這個號碼。

    嗯？有通話記錄？

    她沒打過這個號碼啊。

    是昨晚打的。

    可能是柚柚拿她手機玩的時候打的吧。

    現在是晚上九點半。

    也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會不會打擾到他休息。

    陌念念還是決定把號碼撥過去——

    弦洺宇在機場里剛過完安檢，他坐在候機室里，等待登機。

    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之前柚柚給他打過來的號碼。

    那個小家伙這么晚了還沒睡嗎？

    該不是又跟爸爸mama鬧別扭了吧？

    弦洺宇還是接通了這個電話——

    “喂？柚柚？”

    ［那個......我不是柚柚，我是柚柚的mama。］

    弦洺宇怔了一下，柚柚的mama？

    這個女人的聲音，讓他無比的懷念。

    滿腦子充斥著的都是白小若的身影。

    是她嗎？

    ［喂？弦先生？你聽得見嗎？］

    他飄遠的思緒拉回，“噢......聽得見，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柚柚又亂跑了？”

    他在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是他的小若兒。

    真是瘋了。

    ［沒有沒有，柚柚她已經睡下了。柚柚一個晚上都在跟我念叨你對她多好......真的謝謝你把柚柚送回來，我以后一定管好她，不會再讓她亂跑出去了。］

    “沒事，小事而已。”

    弦洺宇很喜歡聽手機那頭那個女人的聲音，就好像是在和白小若聊天一樣，雖然他們聊天的話題圍繞的都是小柚柚。

    ［不不，我是非常感謝你的......你給柚柚買了這么多衣服，肯定花了不少錢吧？你報個賬來，我轉錢過去給你，總不好意思讓你出這么多。柚柚她比較調皮，肯定是她纏著你要買的吧。］

    “不用了，柚柚沒纏著我買。那些就算是我送給她的禮物，柚柚很可愛，也很乖。”

    ［這......不太好吧......］陌念念有些糾結，畢竟非親非故的，他卻莫名給一個剛認識才兩天的小孩子花了好幾萬，這禮物也太貴重了。

    機場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提醒登機了。

    “好了，我要登機了。柚柚mama，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雖然我只是一個外人，但柚柚畢竟還是那么小的一個孩子，我希望你和她爸爸能給她多一點寬容，她會是一個很懂事的好孩子。”

    ［嗯......我知道，謝謝你的建議，我會的。那，就先提前祝你一路順風了，真的謝謝你這么關心柚柚。］

    “好。”

    弦洺宇掛了電話以后，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幾秒。

    剛才的那個聲音，真的好像她。

    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見到真人了。

    柚柚mama的態度很好，很溫柔，和今天所見到的柚柚爸爸，態度相差得很多。

    坐在飛機上，弦洺宇從口袋里拿出隨身的深藍色荷包，細細撫摸著，一個人喃喃自語：“小若兒，你說，我是不是太想你了？以至于，哪怕聽見和你相似的聲音，都差點以為手機那頭是你......”

    ***

    陌念念緊緊握著手里的手機，心里有些亂。

    好奇怪的感覺。

    他的聲音很好聽，聽起來似乎年紀不大。

    明明這么多年過去了，習慣了一個人帶著柚柚，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心的。

    為什么......聽見手機里那個男人的聲音，她的心臟也會跟著砰砰亂跳呢？

    你是誰？到底是誰？

    為什么會給我那么熟悉的感覺？

    陌念念把那張紙條放回小柚柚的書包里。

    剛好聽見了她細微的夢囈：“叔叔......叔叔不要走......叔叔......柚柚好想你......”

    陌念念坐在她的身旁，摸摸她的小腦袋。

    “乖，安心睡吧，mama陪著你。”

    柚柚長這么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她說夢話。

    她和那個叫弦洺宇的男人，只認識了短短兩天而已，為什么她會對他有那么深的依賴呢？

    是巧合嗎？

    這么深的感情，就好像他們是親父女似的。

    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陌念念自己都被嚇到了。

    真是的。

    她在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

    柚柚，是她一個人的寶貝，沒有人可以從她身邊奪走她，哪怕，她的親生父親有天會來找她。

    ***

    弦洺宇回到l城，在家里休息了幾個小時，就立刻趕往了鳳致遠所居住的地方。

    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因為思念白小若過度，這么多年他都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

    “外公。”

    “你來了。”鳳致遠杵著拐杖慢慢從樓上下來，吩咐傭人給弦洺宇準備茶水。

    弦洺宇上前扶著他坐在沙發上。

    老爺子嘆了聲氣，“你不是剛出差回來嘛，也不回家多休息會兒，老往我這跑。”

    “沒事，反正我一個人待在家里也無聊。”

    鳳致遠醞釀了許久，還是決定把心里的話和弦洺宇說：“有若若的消息了嗎？”

    弦洺宇搖頭。

    四年如一日。

    什么都沒有，她就像徹底人間蒸發一樣。

    鳳致遠紅了眼眶，早該知道的......已經不是第一次這個結果了，他早該明白的......

    他的若若，是真的沒了。

    “洺宇，我知道你對尋找若若的事上心，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有這份心，我也替若若謝謝你，可是......已經過去那么久了，都找不到......雖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你還是放棄了吧，別再讓人找了，趁你還年輕，再找個合適的女孩子結婚，把若若忘了吧。”鳳致遠一想到白小若，他苦命的寶貝外孫女，聲音就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也不知道，丫頭現在到底還是否活在世上。

    她苦了大半輩子，這么年輕就遭了那么多的罪，鳳致遠一回想起來，都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

    當初為什么這么遲才找到她，還沒讓她過幾天好日子，就這樣眼睜睜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放棄？

    怎么可能舍得？

    堅持尋找她，是他這么多年來唯一的愿望，樂觀生活下去的動力。

    這么多年都堅持下來了，弦洺宇怎么忍心在這種時候放棄？

    “不，外公，您別勸我了，我忘不掉她，這輩子都忘不掉......我不會放棄她，哪怕到最后找到的只是她的尸體，我也要等她回來，我不要別人，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