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紅了一大塊，睜開眼睛眼淚都出來了。

    李讓看了眼蘇涵岳，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東西，那是一個(gè)栗色的假發(fā)，微卷，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油潤的光澤。

    李讓沉默了，雙手死死的握緊假發(fā)，骨節(jié)發(fā)白，臉色蒼白如雪。

    完蛋了，蘇涵岳這么聰明的人，肯定是看出什么東西出來了，怎么辦？

    蘇涵岳的視線一眨不眨的盯著李讓，一字一句的，冷冷的問道：“我說……這是什么東西！”

    李讓抬起頭直視著蘇涵岳，沙啞著嗓子回道：“假發(fā)。”

    他知道蘇涵岳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即使他撒謊，蘇涵岳也不會(huì)相信的。

    “呵呵……呵呵。”蘇涵岳笑了起來。

    他帥氣方正的臉忿忿的，暴戾的氣息在蘇涵岳四周彌漫開來。

    “所以呢，你拿著假發(fā)干什么了？”

    李讓把假發(fā)丟在地上，眼睛濕紅，可憐兮兮的看著蘇涵岳：“我扮女裝去勾引你，蘇涵岳，你已經(jīng)知道了，又何必多問這么一句呢。”

    蘇涵岳像是暴怒的野獸一般，發(fā)出撲哧撲哧的喘氣聲，他沖到李讓跟前，右手扣住李讓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板上。

    蘇涵岳眼神赤紅，臉龐隱隱有些猙獰，他掐住李讓的脖子，吼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嗯……你就那么下賤嗎，為了泡男人，連女裝都肯扮，那我如果讓你去做手術(shù)做真的女人，你是不是也肯？”

    空氣忽然沉默，李讓睜著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涵岳。

    而蘇涵岳，也察覺到了自己暴怒之下說的話的確很傷人，他緩緩的松開了李讓，頹然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咳咳……咳咳。”

    李讓仰面躺在地上，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真是鬼迷了心竅了，是啊，扮女裝這些事情對蘇涵岳來說，是一件極其恥辱的事情吧，他是不是覺得他李讓心理有問題呢。

    不知道為什么，李讓覺得眼睛有些癢癢的，心臟像是被無數(shù)雙手撕扯開，然后縫補(bǔ)起來再撕扯開，那種來自靈魂的疼痛，是言語所無法形容的。

    坐在邊上的蘇涵岳，有些手足無措，神情慌亂了起來。

    他剛剛是生氣了才會(huì)說出那么難聽的話的，那些話都是沒過腦子，他只是討厭李讓這種為了男人連自尊都肯丟下的行為感到憤怒和不屑而已，他真的不想傷害李讓。

    好半響，蘇涵岳才低下頭別扭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李讓撐著地面爬了起來，隨手拍了拍屁股的灰塵，面無表情的說道：“沒事，畢竟我扮女裝勾引你是事實(shí)，還有……”

    李讓低頭看著蘇涵岳，眼神如同一汪死水：“你還有什么要罵的，一次性罵清楚吧，畢竟三天后你就沒機(jī)會(huì)再罵了。”

    蘇涵岳臉色一紅，囁嚅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shí)候，李讓沒有再理會(huì)蘇涵岳，轉(zhuǎn)身坐在餐桌的位置上，眼神看著虛空處，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氣氛實(shí)在是太尷尬了，蘇涵岳下意識的覺得他是時(shí)候得走人了。

    想到就做，蘇涵岳矯健的從地上爬起來，飛奔進(jìn)了主臥拿了外套披到身上，背著自己的黑色背包來到客廳。

    他走到李讓跟前，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那什么……我先走了。”

    李讓頭也不抬的回道：“嗯！”

    他的聲音透著重重的鼻音，聽上去像是哭了一樣，可是李讓沒抬頭，他看不見他的表情，所以也沒有多在意。

    蘇涵岳深深的看了眼李讓的后腦勺，瞳孔里閃過羞愧，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李讓的公寓。

    大門啪的一聲合上的瞬間，李讓如遭雷擊，身子劇烈的抖動(dòng)了一下，然后抬起蒼白的臉，轉(zhuǎn)頭看了眼玄關(guān)的方向。

    大門緊閉，整個(gè)公寓安靜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墻上鐘表的滴滴答答聲音。

    李讓看了眼對面空空如也的位置，還有滿桌子還沒有動(dòng)過的菜，就覺得呼吸困難，心口像被一雙大手死死的攥著。

    這個(gè)公寓，如同牢籠一樣，沒有生氣，壓抑的讓人發(fā)狂。

    李讓木然的站起來，把醒好的葡萄酒倒在了噌亮的高腳杯里，猩紅色的葡萄酒被燈光一打，看上去鮮艷明亮，讓人忍不住的流口水。

    李讓機(jī)械的晃了晃杯子，對著對面的空氣舉起杯子，心酸的說道：“干杯。”

    李讓揚(yáng)起脖子，把高腳杯里的葡萄酒一飲而盡，然后抬起自己的睡衣袖子，把嘴邊的葡萄酒給擦干凈。

    他看了眼袖子上猩紅色的顏色，就收回了視線。

    對面沒有人，李讓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眼眶里濕潤朦朧。

    他粗魯?shù)膴A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在嘴里，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好吃，很好吃。”

    周圍沒有人說話，蘇涵岳早就走人了。

    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餐桌上，在白色的桌布上暈染出一圈圈的水漬，而李讓的眼淚，怎么收也收不住，一顆顆的從眼眶里滾落下來，看上去楚楚可憐。

    他的嘴里越塞越多的菜，塞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這時(shí)候，李讓臉色一白，捂著嘴巴飛奔到浴室，跪在馬桶邊上趴著嘔吐，把剛剛吃進(jìn)肚子里的，還有嘴巴里塞著的菜全都吐了出來。

    空氣里彌漫著發(fā)酸腐朽的味道，很臭。

    李讓吐干凈了之后，就背對著馬桶坐在瓷磚地板上，睜著無神的雙眼看著發(fā)白的墻壁，眼眶通紅一片。

    他抽噎著，胃里面翻江倒海。

    就在這時(shí)候，李讓把手上的手機(jī)狠狠的甩到了墻壁上，只聽得砰的一聲脆響，手機(jī)滾在地板上，屏幕已經(jīng)碎了。

    “蘇涵岳，你去死好了，去死好了。”李讓哭著朝空氣里吼道。

    不知道坐了多久，李讓緩緩的站了起來，捏著發(fā)酸的腳，面對著鏡子，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

    左眼眼角因?yàn)閯倓偺K涵岳甩的假發(fā)已經(jīng)受傷了，紅腫一片，還往外冒著血絲，眨眨眼睛都覺得疼。

    四處無人，李讓脫下了白色的睡衣，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