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原去了n國，半山一下子基本上都空了，因為一大家子都去了n國，連吳媽都一起回去了。

    管小新前幾天就到半山來“定居”了。自然也在浩浩蕩蕩的行列之中，看著這么多人跟他們一起，她弱弱地問了葉南原一句：“這些人都是要回n國的嗎？”

    “是的呀，不過我們回來的時候，估計就沒這么熱鬧了。”葉南原回答道。管小新一直很喜歡熱鬧，哪兒熱鬧，她就往哪兒鉆。葉南原以為她這么問，是喜歡這樣的氣氛。

    “沒這么熱鬧好啊。”管小新在心里說道，這陣勢，太嚇人了，比她小時候在部隊里看到的一排排整齊劃一的軍人的場景還要嚇人。這個如果要說的話，已經只有《紅樓夢》里，眾人都出賈府那個場景跟這個相似。

    那人能不多嗎？方大舟和申寶霞這兩個重量級人物身邊就有很多保護的人，像皇甫琪這樣的有身份的人，也會有幾個人，再加上吳媽這樣的老人……

    到了n國機場，因為是方家自己申請的航班，所以機場的人不是很多，但是耐不住來接機的人多啊。

    所以在機場，葉南原就和方家的人認識了一輪。不過，這認識的才是方家的嫡親，還有表親沒有見過。

    到了方家，準確來說是一大塊方家的私人地盤，面積涉及很廣，每人人手一套別墅樓。方大舟和申寶霞的那幢別墅樓是主樓，其次的別墅都是圍繞主樓而建造的別墅。

    葉南原下了飛機，就直接到了主別墅樓。到了這里，葉南原才意識到半山的小，半山建造在一個“小土丘”上面，風景相對于其他地方而言，確實優美不少。但是方家這里，絲毫不必半山上的植物少，這個主別墅樓，建造得跟博物館似的，每一層都有它特定的主題。第一層，就看得出方家的底蘊之深厚，整個一層都沒有什么金碧輝煌的意味，采用的是中國古典建筑的風格，但是就是能讓人覺得每一處都很精致、有韻味、有內涵。

    管小新在父親的熏陶下，知道方家是黑道出身的家族，有些先入為主的印象在此刻消失不見了，她開始重新審視方家。

    方家從來不怕別人的審視。

    皇甫琪看著有些疲倦的方大舟和申寶霞，征求他們的意見：“您們兩位也累了，不如原原就交給我吧，住在我那兒。我們家也沒有特地給女孩子安排的房子啊。”

    申寶霞搖了搖頭，雖然她對這個兒媳婦很滿意，但是她還是不想在一開始，就讓葉南原站入她的陣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想，帶原原去她mama那個房子住著，也讓她看看，她mama以前生活的地方。我們歇一會，我就準備帶她過去了。”

    皇甫琪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她也知道婆婆是怎么想的，自己最近的表現確實挺令人咂舌的，一個人突然轉變了性子，不是不可能，只是還是太不正常了。

    葉南原聽到要去mama住的地方，有些激動，她一直很好奇，能培養出mama那樣奇女子的環境，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申寶霞看出了葉南原的心思，淡淡笑道：“你先別期待太多，我怕你會失望的。”

    葉南原搖了搖頭，道：“不會的，我就是好奇mama住的地方，但是沒有想過mama到底住的是什么樣的地方啊。”

    方大舟和申寶霞一時間都陷入回憶當中……

    過了一會，方大舟和申寶霞就帶著葉南原和管小新坐著電動的車去了離他們房子最近的那所別墅。

    別墅看起來就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路邊的宿根花卉姬小菊，紫色的花朵，非常艷麗，現在看起來都有些雜亂無章。一開門屋子里有些灰蒙蒙地感覺，雖然剛剛打掃過，但是屋子里一點人氣味都沒有。

    “我們先去后花園轉轉吧，屋子里讓他再透一會風，不然有些喘不過來氣地感覺。”方大舟攙著申寶霞走了出來。

    葉南原和管小新自然也跟在后面走到后花園。

    后花園倒是有好幾個部分，有一塊空地種著藤本小伊甸園月季。這是爬藤類的月季花，花量特別大，是多頭一簇一簇的，小小的非常好看，四季開花。葉南原發現這個院子里種的花基本上都是四季都開花的花種。

    另一塊種了幾棵梅花樹，雖有好多年沒有人打理了，但是年年開花，在方大舟那個院子里都能隱隱地聞到香味。

    “你mama這個房子，封了已經有二十幾年了。這個院子也是方家二十幾年的禁區，從來沒有人敢進來。”方大舟的聲音讓人聽著像在講述悠遠的故事。

    葉南原以為母親的房子是每天都會有人打掃的，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不都是保存好了，然后等母親回來，就可以直接住進去了嗎？但是，看起來不是啊。草坪上的草現在修理得特別整齊，但是可以看出來是剛剛修剪的。還有這些花，都是樹，無不在傾訴他們這些年無人照料的落寞。

    方大舟繼續說道：“你母親是我們方家的一個驕傲，也是一個諷刺。所以，這個家族里，既有人愛她，又有人恨她。”方大舟看過一個又一個別墅，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申寶霞接過話：“所以你回來了，要承受的就是兩個態度。像你三舅媽那樣的，也會有給你下絆子的人，這些都是要你自己處理的，我們當然會幫助你，但是不可能事事都會顧你周全。”

    葉南原點點頭，她一直都知道，這次到這兒肯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但是，她毫無畏懼。

    方大舟和申寶霞把話大概交代了一下，就帶著葉南原進屋了。

    一樓，除了一個小小的客廳，和小小的廚房，其他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冰冷的器材，到了二樓，一個主臥，兩個客居室，其他都，又是舞蹈房，放置琴棋書畫的房間。整個房子就透著一股壓抑的感覺。

    只有走進臥室，葉南原才能感受到一點點的親和感。臥室是完全中式的感覺，跟外面的設計有些格格不入。連布局都是葉南原看過的電視劇、小說里大家閨秀的閨房的樣子。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質的，房間里散發著檀木的淡淡香味，古琴立在房間的角落，比起那些在“大雜鋪”的琴器，這個古琴很顯然最受主人寵愛。梳妝臺也是木質的，不過銅鏡換成了現在明亮的鏡子。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仿佛房間的主人不久前還在臨摹字體。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瓶，插著滿滿的一瓶桔梗，應該是傭人今早剛剛放在這里的。西墻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最顯眼的就是那張床了，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床上現在放著上好的蠶絲被，單單是上面的刺繡就能吸引人的眼球，上面的花和蝴蝶像是活得一樣，特別是蝴蝶，都能感受到它的靈動。

    葉南原看呆了，這個房間是她母親一手布置出來的，該是怎樣的匠心才能做的如此獨到。再想想外面的那些器材，完全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她的母親是在什么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接受到的又是怎樣的“訓練”。

    方大舟拍了拍葉南原的肩膀：“我讓吳媽來陪你，吳媽會給你講玄兒的一些故事，剩下的路，外公外婆陪你走。”

    葉南原點點頭，從震驚當中回過神，送外公外婆回去了，又回到母親的房子。

    葉南原看著一塊牌匾，寫著“弄影”，是張先的《天仙子》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后期空記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母親寫的是草書，有一種狂放不羈、飛揚飄逸的感覺。“母親心里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她生前的日子過得開心嗎？應該是不的吧。不然，也不會反抗，不會把自己寧愿送到別人家，也不敢把自己送回來。”葉南原這么想著，不知不覺站在這塊牌匾下已經許久。

    看見葉南原在這塊牌匾下發呆，吳媽過來笑著解釋道：“這是玄兒小姐寫的。想當年，小姐也是喜歡這些詩詞的人，可是一直沒有時間去學習，耽誤了最佳時機，后來也漸漸放下了，不過，我知道，小姐最終還是留有遺憾的。”

    葉南原苦笑了一下，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好多事情無法做到像吳媽這樣感同身受。

    葉南原隨著吳媽進了屋內，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管小新也從樓上下來，無意間說道：“我們屋后的花草應該好好清理一下了，太密集了，擋住了視野。”

    葉南原突然想到什么，問吳媽道：“這座房子空了這么久，肯定有一些流言蜚語的吧，吳媽你知道嗎？給我們講講吧。”

    許是有方大舟和申寶霞的囑咐，許是對逝去的方玄兒的可惜，許是為方玄兒抱不平，吳媽真的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南原和管小新都是臉色一變，忽然葉南原說道：“吳媽，我想仔細研究研究我mama留下來的東西，你幫我去主屋說一下，隨便找個理由吧。剛才你說的就不錯。”

    吳媽點了點頭，長時間在大家族里浸泡，吳媽怎么可能一點手段都不知道。

    到了晚餐時間，主屋的人滿滿當當的，方大舟和申寶霞回來了，他們這些小輩自然要來看看，不過，人來得這么全嘛，還是葉南原的功勞。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葉南原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有沒有遺傳到方玄兒的非凡智商。

    可是，人都快坐下來吃飯了，里主屋最近的葉南原還是沒有出現。等到最后，終于等到了吳媽。

    吳媽匆匆忙忙地跑到主屋，仿佛也顧不上有這么多人，對著方大舟和申寶霞不安地說道：“老爺子，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從下午就開始發燒，一直在囈語。管小姐也是。”

    方大舟緊張地問道：“怎么會呢？我帶她們去的時候，兩人還好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吳媽也著急地說道：“也沒有什么事情啊，我一直跟著大小姐和管小姐。大小姐和管小姐在后花園逛了一會就這樣了。”

    “那為什么你沒事？”有人質疑道。

    吳媽看了看說話的人，記住key她的模樣，有些慌亂著急地說道：“大小姐和管小姐在后花園，老夫人讓人去叫我，我就拿了一碟子甜品的功夫，大小姐就突然發燒了。”

    申寶霞懊悔道：“我就應該自己送過去，而不是讓你來拿。快，快去叫醫生啊。”

    吳媽為難地說道：“大小姐不讓我叫醫生，原本大小姐也不想讓我出來告訴你們，我還是背著大小姐偷偷跑出來說一下的。阿香現在在房間里伺候著。”

    原本熱鬧的客廳，現在氣氛有些凝重。方大舟就要過去看葉南原，申寶霞自然也是跟在后面。

    剛剛說話的女子不知道突然想起來了什么，開口阻止道：“伯父、伯母，我們還是先吃晚飯吧，既然侄女不想讓我們見，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侄女今天第一天回來，您就這么為她大張旗鼓的，我擔心風聲傳出去之后，恐怕對侄女的名聲不太好。”

    方大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還是你想得周到，那我們先吃飯吧，吃完飯再一起看看原原，這樣總不會落人口舌了，你說是吧？”

    那個女子臉色訕訕地，但是如果方大舟執意要去，她肯定還會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