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金榜題名
書生被巨大的拍門聲吵醒,坐在床上愣愣的看著被拍的有些顫抖的門,晨光熹微,透過紙窗映出了屋子里淡淡的灰塵。 是夢嗎?! 書生跳下了床,忽的一下把門打開了,門外報喜的人差點撲在了他的身上。 轉而仰著一張幾乎占了臉一大半的笑容,興奮的搖著他的肩膀“凌鈺揚!你考上了!你考上啦!咱倆都考上啦!”來報喜的是書生的同鄉舊友房壽之,房壽之一大早上去看榜,結果不僅自己中了,連同自己的好友凌鈺揚也中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路吶喊者跑了回來。 屋外除了同喜的房壽之,還擠了不少看熱鬧和道喜的人。 客棧老板也親自送上了早點,給房壽之和凌鈺揚免去了住宿的一應費用,并且熱熱鬧鬧的在門前放了一掛鞭炮。 要知道,一旦中了貢士緊接著就要迎來殿試,不僅有面圣的機會,而且基本都會被分配官職,也就是住在店里的再不是兩個舉子,而是兩位老爺了,店主滿臉都是笑容,點頭哈腰,小小的店里一口氣出了兩個貢士,說出去就吉利,不僅是給小店添彩,連自己都覺得顏面倍增。 整整一下午,凌鈺揚和房壽之都坐在樓下,接受大家的祝賀,不知道城里人耳目為何能如此之快,消息如此靈通,他們剛剛考上,就有了不少已經定居在京都的同鄉人趕來祝賀。有些他們能攀上輩分,但大多數是連聽也沒聽說過的,現在卻都一股腦的冒了出來。 “果然,果然是大大的不同啊?!狈繅壑疂M臉紅光,揚眉吐氣的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拍了拍凌鈺揚的肩頭說道“咱們兄弟倆可算是熬到頭了。回鄉有了顏面,凌老爺子泉下有知,令妹從此也有靠山了!” 凌鈺揚點了點頭,心中好像騰起了一團火焰,但這火焰燃燒了一陣,卻被幽幽的一口嘆息給澆滅了。 房壽之有些不解的問道“凌兄高中,因何嘆息?” 凌鈺揚愣了一下,要不是房壽之的提醒,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連連擺手“一路走來,諸多辛苦,回想起來十分不易罷了。” 房壽之聽了,收斂了笑容,看著將晚的街頭,點了點頭。 殿試就在七天之后,幾乎沒有什么準備的時間,也無需刻意準備什么,從小苦讀,講的是厚積薄發,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夠有飛躍進步的呢。考中了的貢生全都被召集住在了一起,統一等候殿試,所有的考生在這幾天幾乎都在準備面圣的衣服,練習自己的舉止和長安當地的語音,以備面圣的不時之需。 凌鈺揚敞著門,坐在桌子上給馮府寫信,寫了又揉了,這封信自己已經盼著想寫整整三年了,現在終于有資格提筆,卻千言萬語的不知道該如何寫了。終于寫成了兩封,一封是給馮府的,一封是給自己嫁到馮府的meimei妙歌的私信。 寫完停了停筆,猶豫了一下,又寫了第三封信。 信上只有十一個字“莫姑娘,凌某得中,但盼一見。”說著想要回屋燒掉,一回身卻差點撞在了莫月容身上。凌鈺揚嚇了一跳退后了兩步,緊接著又驚喜的沖到了莫月容的眼前,好像自己又考中了一次一樣。一直堵在心中的一個什么東西,突然消散了,凌鈺揚兩個眼睛都放出了精光,手里還擎著剛寫好的信,激動的半天沒有支吾出一句。 “你干嘛?”莫月容抱著肩膀,無所謂的看著凌鈺揚。 凌鈺揚前言不搭后語的解釋道“我要燒掉,給你!” “我又沒死,燒什么紙。”莫月容白了一眼凌鈺揚,肩膀擦著紙邊而過,轉身大大方方的進到了凌鈺揚的房中。 “我考上了?!绷桠晸P高興的看著莫月容“我終于考上了?!绷桠晸P剛考上的時候也很興奮,但是總覺得是一種壓抑著的興奮,像是缺少了一個真正想要分享的人,現在這種狂熱在再次遇到莫月容的時候才后知后覺的全部的迸發了出來。原來,喜悅真的是需要分享的。 “我知道?!蹦氯莸恼f,能不知道么?要不是她一連幾天在夢里,殺雞駭猴的告訴幾個主考官徇私舞弊的下場,怕是他的文章再好也是給別人做嫁衣裳的命。 不過莫月容還是補充了一句作為褒獎“倒是沒有吹牛,公平了以后還真考上了哈。” 凌鈺揚胸脯挺的筆直“那是。我一定會考取一個功名,照顧好家人的!將來也一定為百姓謀福!” “得了,得了,別吹了。我的酒呢?” “我這就去買?!绷桠晸P一溜煙的走了,但立刻又跑了回來,猶猶豫豫的說道“莫姑娘不要走了。等我回來,我給你買最好的石榴梅子酒和烤到酥脆的燒雞。” 莫月容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的點了點頭。世人都怕我,獨獨他卻想見我,真是個傻子。 這一夜書生的話尤其的多,喝了酒以后更是好像滔滔江水,延綿不絕,重復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莫月容,你別走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莫月容看著趴在桌上熟睡的無憂,心里有些后悔回來??墒菬o憂的那句“莫月容,你別走了”,怎么聽起來如此耳熟,自己好像也曾經在心里無數次默默的哀求過“鐘嵐悠,你不要走。”可是鐘嵐悠還是走了。 在無憂的心里,自己是不是和鐘嵐悠一樣,無情又無義。莫月容仰頭暢飲,我可不是鐘嵐悠。 第二天的殿試,房壽之起的比雞還早,又興奮又緊張的來叫凌鈺揚起床,可是看見凌鈺揚的門虛掩著,就一邊喊著,一邊把門推開了。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滿桌的殘羹冷炙,床上躺著一個,桌上趴著一個。 床上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杏核眼微睜著朝自己投來了一個不屑的目光,翻了個身,繼續睡去,桌上的凌鈺揚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房壽之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也揉了揉眼睛。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凌鈺揚屋子里居然有個女人。 直到凌鈺揚從屋里出來,把門帶上,房壽之還一直念念叨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 “房兄...”凌鈺揚拍了拍房壽之的肩膀,兩眼還有些迷茫。 房壽之似乎有很多問題,咽了口唾沫,最后什么也沒有說,只道了一句“為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不知道。快快收拾吧。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出發了!” “好好,多謝房兄提醒?!绷桠晸P想要解釋,但一看房壽之的表情,三言兩句恐怕也說不清楚,只會越描越黑,又怕兩人在門外說話,會吵醒了莫月容,猶豫了一下就折回了屋中。 一回屋卻看到,莫月容已經醒來,頗有怨氣的嘟著臉抱著被坐在床上,一副被攪了清夢了樣子“一大早,打鳴??!” “不是,不是,”凌鈺揚小聲解釋著“今天殿試?!闭f著抱起了疊放在柜中的一套整齊長衫再次推門出去了。在門外穿戴整齊了才又進來。 轉了個圈,看著莫月容“這樣還好嗎?” 莫月容像看小孩過家家一樣坐在床上,拄著臉,看著凌鈺揚,“除了一身的酒氣,和兩個比熊貓還大的黑眼圈,其他還行。” “熊貓是什么?”凌鈺揚沒聽說過這個詞。 “一種動物。”莫月容懶得解釋“過來?!?/br> 凌鈺揚聽話的走到床邊。 “坐下?!?/br> “男女授受不親?!绷桠晸P有些艱難的看著莫月容,聲音小了一大截。 莫月容都沒再說第二句,只是睨視著凌鈺揚,凌鈺揚立刻乖乖坐下了。 莫月容抬起雙手,凌鈺揚身材瘦高,只有微微低頭,才能讓莫月容夠到,也正好掩飾住了嘴角的笑意,莫月容的指尖溫熱甚至有些溫柔,慢慢的滑過了凌鈺揚的眉眼,凌鈺揚頓時覺得宿醉的疲態消失了。眼前一片清明。身上的酒味似乎也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