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屏障
妙歌怔在當場,只覺得大腦嗡嗡直響,“沒有機會要回去...”。 妙歌沖到水邊,借著昏暗的光線,在水中看著自己的倒影。自己的五官在水中變得越來越模糊,好像被稀釋在水中的水墨畫。慢慢的就要看不清楚。 妙歌慌忙去摸自己的臉,都在,眼睛在,鼻子在,五官都在,可是,為什么?水中的自己,臉卻像一只被剝了皮的凈白鵝蛋,什么都沒有,變得恐怖無比。 妙歌跌坐在潮濕的滿是鵝卵石的河灘上。一種錯覺,順著神經,在四肢百骸間游走,自己正在變成媚娘,而媚娘也即將代替自己。妙歌感受到了來自心底的寒意,這種恐懼,是自己從未曾體驗過的。 幽冥錄里媚娘的第二頁丟失了...內容竟然是這個嗎... 不知道為什么,妙歌的思想開始變得無比紛亂,甚至開始后悔沒有好好的跟大家道別。后悔自己太過高估了自己體內的力量。自己甚至沒有最后和哥哥見上一面,這原本并不是什么特別難的事情。 ... 妙歌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無論如何,已經開始了。自己要把這條路走完,南望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命運。 妙歌環顧四周,心臟咚咚的跳動著,不知道為什么,失去了面容,反而忽然讓心中變得無所畏懼。 周圍都是鋒利漆黑的巖石,高不見頂,除了汩汩而流的黑暗河水,視野里什么也沒有。妙歌摸索著巖壁,順著河水的,向上游走去。那里有光,可是卻看不清楚光源。 除了滴水聲,和腳下踩在濕滑石子的摩擦聲,周圍安靜的可怕。妙歌走走停停,仔細的甄別著周圍的聲音有沒有什么變化。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洞口,但是洞口邊上卻人影卓卓,妙歌停了下來,這里沒有活人。這些人影,不可能有別的身份。 “沒有退路了。”妙歌閉上眼睛,拼命的想著南望最后的眼神,想著那個被焚化的嬰孩兒。逼著自己向前走去,手中緊握著從定乾坤里摸出的一把利刃。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這些人形的影子,堵在洞口,似乎在討論著什么,但是卻一句也聽不清楚。細小的議論聲,混雜在一起,發出了蚊蠅般的嗡嗡聲。他們手里都握著東西,有的是刀的形狀,有的是匕首的形狀。有血腥味彌散過來。 妙歌幾乎已經站在了人影的身后,卻沒有影子在意她的到來。妙歌貼著巖石繞過人影。卻看清楚了,地面上被人影重重包圍的東西。 是一具濕漉漉的男性的尸體。 妙歌感覺心被皮鞭狠狠的抽打著。疼的幾乎直不起腰來。 這個身形,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師傅的身體。 妙歌幾乎在這一瞬間忘記了害怕,撲了過去。將尸體翻轉過來,摟在懷中。 “師傅...師傅...白澤!” 影子們依舊低聲的議論紛紛,沒有人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聲音紛紛亂亂,好像就近在耳邊,卻一個字也難以甄別。他們好像看不到妙歌一樣,只對地上的尸體感興趣。 妙歌使勁的拍打著白澤臉頰,幾乎完美無瑕的面容上沉寂著死亡的冰冷。頭發滴著水貼在臉上,嘴唇是從沒有過的蒼白。任由妙歌撕心裂肺的呼喚,一動不動。 絕望,無盡的絕望,妙歌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什么媚娘,什么鬼影,都無所謂了,過來把她殺了吧。只是不要把她的師傅帶走。 妙歌像一只哀鳴的小獸,緊緊的匍匐在白澤的胸膛,似乎這樣,就能溫暖他的心跳,讓他重新睜開雙眼。 妙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跪在地上的雙腿已經麻木,眼淚已經干涸。 她不能把師傅留在這里! 妙歌撐起師傅送的定乾坤,想要把師傅的尸體收納進去。可是,確不能。 妙歌一下子來了精神,仿佛陰翳而干涸土地上的一顆向日葵,不僅迎來了陽光,也迎來了雨水。定乾坤只能收納實物,也就是說,眼前的尸體不是實物。妙歌激動的手指顫抖起來。 “是幻象,是幻象啊!哈哈哈哈”妙歌又哭又笑,把尸體的頭顱放在自己的胸口,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周圍的鬼影,依舊圍著尸體晃動,雖然完全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但是從他們手里的武器可以看出來。他們在談論這具尸體。 妙歌將師傅的尸體擺放整齊,猶豫了片刻,繼續向前走去,可是前面仍舊是一叢人形的鬼影在洞口晃動,妙歌仿佛被夾在了中間。 知道這群鬼影不會傷害自己,妙歌這次沒有耽誤時間,貼著墻壁,穿了過去。但是眼前的一幕,讓妙歌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這叢鬼影圍住的,仍然是白澤的尸體。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景象。妙歌睜大了雙眼。繞過鬼影,繼續向前走去。緊接著,又是一叢人形的鬼影圍繞著師傅的尸體議論紛紛。 像是一個無窮無盡的輪回。妙歌快速的一次一次的穿過出現在眼前的鬼影和尸體,出口卻不遠不近的還在最初看到的位置。 妙歌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不對,這是一道屏障,一定需要什么辦法,才能穿過這里。妙歌跪在白澤的身前,雖然這是一具尸體,但是卻沒有什么能比這個身體更讓妙歌心安的了。 妙歌抬起頭,仔細的觀察著,攢動而模糊不清的人形,他們手里都拎著刀,或大或小,或長或短,雖然只有黑黢黢的影子,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也聽不清他們的言語,但是妙歌通過他們的舉動感覺到,他們是想對這個尸體做一些什么。 刀... 他們是想把師傅的尸體肢解嗎?這個想法,讓妙歌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妙歌的手,輕輕的扶上白澤俊美白皙的面頰,整個身體,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而忍不住瑟瑟顫抖。 “只是一個幻象。我不能一直留在這里。”妙歌閉上眼睛,嘴唇開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心里不停的魔念著“幻象,都是幻象。” 一直在手中的匕首,緩緩的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