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血本無歸的嫁女(二更)
“回縣主,二老夫人想求老夫人替香姐兒和巧姐兒去胡家走一趟,把親事定下來。” “為何要外祖母去胡家啊?”郝甜明知故問。 齊嬤嬤就趁機把話說開了。 說是胡文才欺負了冉香和冉巧,還讓二人懷了孕。 胡文才倒是有意將這姐妹二人娶回家,但胡文才她娘不同意他娶冉香和冉巧為妻,只準納為妾。 胡夫人揪著“未嫁先孕”這個事兒,不準冉香和冉巧進門為妻,說是這樣會壞了胡文才的名聲,阻礙他考取功名。 胡文才聽信了他娘的話,也就打消了將冉香和冉巧娶做平妻的念頭,并且答應了他娘,不做娶妻,只做納妾。 這叫冉家二房如何同意! 冉香和冉巧可是打小就被家里長輩當做“金麻雀”培養,就希望她們姐妹倆哪天能夠攀上高枝兒,飛到枝頭變鳳凰! 可這姐妹二人竟然雙雙被那胡文才給占了身子,大好的黃花閨女就這么便宜了那胡文才,冉二老夫人、冉夫人、冉平康幾人得知這個事實的當口,可是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氣歸氣,而兩個閨女的肚子被胡文才搞大了是事實,冉二老夫人等人也只能妥協,就緊巴著把冉香和冉巧往胡家塞。 胡夫人知道冉家著急,便卡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準娶做妻,只準納為妾。 反正冉香和冉巧姐妹倆的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冉家耗不起,而她胡家耗得起,胡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盤! 冉家二房拿胡家沒辦法,又不愿把冉香和冉巧嫁過去做妾,就只得找上冉老夫人。 從得知冉香和冉巧與人珠胎暗結開始,冉老夫人就不待見這對姐妹,族老們向她求情要保住這二人肚子里的孩子,冉老夫人當時就已經做了極大讓步。 眼下二房的人再來求她去胡家說道,是想她用身份去逼迫胡家妥協。 冉老夫人聰慧睿智,哪里看不出來二房想要借她的勢,把她當槍使。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她們這一家可真是有趣得緊啊!”郝甜聽完,不慍不火地點評了一句。 齊嬤嬤面色訕訕,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她不再多話。 “齊嬤嬤,這事要是喊來冉氏宗族的族長和眾位族老商議,最終的結果會是什么,你猜得到嗎?”郝甜不給冉老夫人提建議,而是換了個角度。 “這……”齊嬤嬤猶豫了一陣。 “這兒就咱自己人,你但說無妨。”郝甜出言鼓勵。 齊嬤嬤回身瞥了眼外面,才說道:“我猜最后定是一起求著老夫人去胡家走一趟的。” 郝甜贊賞地看了齊嬤嬤一眼,不愧是跟在冉老夫人身邊的老人。 冉家大房雖然家大勢大,但這些年不在花醴縣,與冉氏族人走動得少,也不算親厚。 而冉家二房久居花醴縣,與族人關系自然更為親厚,并且關系錯綜復雜,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舉家在外的冉家大房在籠絡族人方面,是絕對不及冉家二房的! 人與人之間都講究著親疏遠近,二房出了事,族人偏幫不足為奇,并且舉族向高高在上的大房施壓,讓大房幫忙,在這些人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誰讓你大房有權有勢,幫族人一點小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幫就是看不起族人,祖宗都不會饒過你! 我弱我有理,你強你活該! 郝甜都可以預見倘若今日冉老夫人狠心拒絕了冉家二房的求助,將來會要遭遇的輿論譴責了。 “外祖母,我去胡家走一趟吧!以花醴縣主的名義。”郝甜不愿年過花甲的冉老夫人受后輩的窩囊氣,更不愿她將來被人誤解謾罵。 “冉丫頭,這事你不要插手!”冉老夫人不同意,“你別牽扯進來,他們要真逼我,那就大不了是舍了我這張老臉。” “外祖母,別生氣了,您去有辱您的高名,要是開了這個先河,以后他們會三五不時地為了一點半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找上門來,那您耳根子都沒得清靜咯!” 冉老夫人嗔怪道:“你去了,那你花醴縣主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郝甜微微笑,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三品,您一品,要虧也虧小的,這才劃得來些。” “行行行……你這張小嘴舌燦蓮花的,我說不過你,都依你,都依你了!”冉老夫人噘起嘴,有些使小性子的意味。 郝甜莞爾一笑,直覺小老太很是可愛。 “花花、雪雪、月月,外祖母生氣氣了,你們快過來哄哄她。”郝甜把三只小崽兒招了過來。 論哄人,小崽兒們都是高高手。 “噠噠噠……”三只小崽兒邁著小短腿,跑到冉老夫人身邊,齊刷刷地撲進了她的懷里。 小花花道:“外祖母,花花親親你,不要生氣氣。” 小雪雪道:“外祖母,雪雪揉肩肩,不要生氣氣。” 小月月道:“外祖母,月月捶腿腿,不要生氣氣。” 有人親親,有人揉肩,有人捶腿,冉老夫人被三只小崽兒逗樂,一顆心暖融融的。 郝甜和齊嬤嬤在一旁看著,也露出會心的笑。 而被冷落的旺仔,抬起一臉墨痕的小臉,不明所以地看著圍著他的曾祖母撒嬌的三只小崽兒。 年僅六歲的小腦袋中冒出一個頗為成熟的疑問:我是不是失寵了? ※※※ 花醴縣胡府。 一大清早,還在睡夢中的胡員外和胡夫人就被丫鬟吵醒,說是花醴縣主來訪。 驚得這二人雙雙一個激靈,急匆匆穿戴洗漱好,前去會客。 冬日夜長晝短,溫暖的被窩又是個纏人的小妖精,賴床什么的,再正常不過了。 郝甜刻意起了個大早趕來胡府,就是想給胡家人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縣,縣主萬福。”胡員外和胡夫人慌慌張張地給郝甜見禮,他二人在美夢中被吵醒,此刻腦中都還是一片混沌,就像是漿糊塞了滿腦子似的。 胡員外恭敬地請了郝甜入座,他揉了揉還有些朦朧的睡眼,才發現花廳里來的客人不止郝甜這一個。 郝甜自然不是一人前來,她還帶來了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母子。 胡員外的腦子已經恢復了幾分清明,自然也就猜到這一行人為了何事而來。 丫鬟們早已奉過茶,郝甜三人在等待胡員外夫妻二人起床的這個空檔,已經喝過一盞茶。 現在是換了一盞新茶。 胡員外客客氣氣地對郝甜道:“縣主,請喝茶。” 他察言觀色很老道,是個人精,此時待客之道做得有條不紊,卻偏偏不起話頭問一句:縣主為何而來? 郝甜端著茶杯,她也不著急,只管品茶,還露出禮貌客套的官方微笑。 胡夫人也瞧出了端倪,她眼觀鼻,鼻觀心地喝著茶,不說話。 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躍躍欲試地想要起開話頭,卻又不敢。 皇帝不急急太監,這話很適用此時的尷尬場面。 最終,還是胡員外開口問了句,“縣主,可有用過早飯?” 這句話在胡員外看來挺保險的,因為現下正值早飯時辰,郝甜要是沒吃早飯,那正好借機請她在府里吃一頓早飯。 食不言! 一頓早飯的功夫,夠胡員外找法子把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趕出去了。 要是郝甜吃了早飯,那就想別的招把她支開。 反正打死不問“為何而來”! 郝甜從善如流地應對,“呀!你不提醒,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今晨我特意起了個早,就是為了來買你家對門的水晶灌湯包,結果來早了,人家鋪子還沒開門。” “站在大街上等著人家開門怪冷的,我轉頭一看,你家小廝正開了門,我就想著不如先上你家來叨擾叨擾,吃口熱茶,烤烤火。” “說來也巧,正好碰上我堂外祖母和堂舅來你家做客,聽他們說你們兩家要結親做親家了啊!阿香阿巧meimei可真有福氣,聽說你們二位不愿委屈了她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就把二人雙雙抬為平妻,真是一對寬厚仁慈的好公婆啊!我都覺著羨慕呢!恭喜恭喜啊!” 郝甜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直教人挑不出毛病。 自己帶人上門卻說成偶遇。 胡家已經對冉家二房下了閉門令,要是沒有郝甜開路,冉二老夫人和冉平康如何進得來? 明明沒有結親,八字都沒有一撇,經得郝甜這么一說,一撇一捺都有了,都可以原地拜堂了! 胡員外和胡夫人面色訕訕,卻又不能當面反駁郝甜,落了郝甜的面子。 畢竟郝甜說的是討巧吉言,當面打臉花醴縣主,胡家人不敢。 “算算時辰,包子鋪應該開門了,我就不到擾了,謝謝貴府的好茶。” 說完,郝甜瀟灑地走了。 她能給冉家二房鋪的路僅限于此,余下的,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 三天后,胡府娶親,冉家二房嫁女。 婚事倉促,一切從簡。 二女嫁一夫,一夫二平妻。 花醴縣的老百姓在莫名其妙間,多了好多好多的茶余飯后的談資。 “奇怪!這冉家二房的人眼高于頂,怎么會看上胡家?” “是啊!這冉老爺先前可是一直嚷著要把兩個女兒嫁入高門當官太太的!” “那胡小少爺不是中了秀才嘛!將來說不定就能中舉當大官,冉老爺許是看得長遠吧!” “一次嫁倆,還打發了冉府一半的家產做嫁妝,這冉老爺可真舍得下血本!也不怕將來胡秀才萬一高中不了,那不就是血本無歸嘛!” “人家冉老爺是做生意的,肯定有他的精打細算,哪會做虧本的買賣啊!” “嘖嘖!要我說,還是這胡秀才穩賺不賠啊!他就算將來考不中,也白得了這好便宜啊!” “雙生姐妹花,一次就能玩兩,那得多帶勁兒!” “去去去,你就是老鼠眼,只看得到眼門前,那豐厚嫁妝才是重頭戲,有了它,想玩多少女人沒有啊!” …… 外面謠言滿天飛,郝甜充耳不聞,反正不關她事兒。 三朝回門那日,冉香和冉巧都沒回冉家二房。 冉二老夫人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在新婚第二日,胡夫人就帶著兩個新媳婦回了老家安胎。 并且,同在那日,胡員外帶著胡秀才啟程去了昱京求學。 而胡員外的大兒子一家前幾年就搬去了昱京。 所以這花醴縣的胡家,各個主子都不在,只剩一群家仆。 冉家二房的人頓感心慌,紛紛有種不好的預感。 感覺傾半府之力嫁出去的女兒,真的有可能血本無歸了。 然而,在冉家二房全家都心慌忐忑之際,一個驚天噩耗傳來。 “老爺,不好了,酒坊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