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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靠親嘴降服死對頭在線閱讀 - 第3頁

第3頁

    mama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小辭他…一直發(fā)著高燒,自己忍著不給大人添亂,硬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爸爸的神色怔了一下,看著肖辭的雙眼一點一點變得渾濁,他扔掉燒火棍,朝著肖辭招招手,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小辭,過來,讓爸爸…抱抱你……”

    可惜他的聲帶就像破了一樣,發(fā)出的聲音喑啞難聽,肖辭哭得更厲害了,一個勁兒地喊mama,拼命往后躲。

    爸爸張開的手臂就那么僵在半空中,mama抱著肖辭進了屋,哄他睡下。

    肖辭枕著大大的枕頭,側(cè)過小腦袋看著mama,小小聲道:“mama,打雷,我怕。”

    mama喂他喝了退燒藥,把他抱在懷里,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背部,“不怕,有mama在這里陪著你。”

    “mama一晚上都不離開我嗎?”

    “嗯……”

    肖辭高興得翻了個身,拉住mama的手,聞mama手上的香味,笑著說,“mama,哥哥明天會回來嗎?我想他了。”

    mama晃了好久的神,“會回來的,睡吧,睡吧……”

    那晚肖辭睡得很香很香,他已經(jīng)好久沒在mama的懷抱中睡過覺了。

    但他不知道,mama騙了他,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至少,他再也沒有見過哥哥。

    甚至連爸爸,他都越來越少見到了。

    那時候的肖辭還不知道拐賣兒童是什么意思,他只隱約記得,哥哥消失之后,他常常一年到頭都見不了爸爸一次。

    而他的mama,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蒼老了下去。

    隱約能夠察覺到自己家的氣氛不對,小小年紀(jì)他就學(xué)會體諒大人了,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背著比他人還高的籮筐上山割草喂羊。開始上學(xué)以后,每天穿著破舊的布鞋跑十幾里山路到學(xué)校,有時候腳被野地里的尖石子劃破,疼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也不敢吭一聲。

    最怕的是過年的時候,萬家團圓,張燈結(jié)彩,漫天的煙火,連他們這個閉塞的小山村都熱鬧得轟轟烈烈。只有他家,冷冷清清,一家人對著煮好的餃子相對無言,在他旁邊,永遠有一個空著的小凳子,一個碗,一雙筷子……

    那種感覺,總讓他沒來由得心慌,窒息一般地喘不上氣來。

    再大一點兒,在山上放羊的時候,放眼連綿的萬壑群山,莽莽蒼原,他常常一個人握著羊鞭在落日下發(fā)呆,幻想著在那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上會開來一輛汽車,上面坐著他的哥哥。

    哥哥跑下車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會領(lǐng)著哥哥去小賣部,哥哥想吃什么味的雪糕他都給買,自己絕不搶哥哥一口。

    然后帶哥哥回家,看著爸媽和奶奶驚訝的神情,自己在一旁偷著樂,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要是哥哥沒有弄丟,那每天十幾里的上學(xué)山路,應(yīng)該也是一路充滿歡聲笑語的吧……

    奶奶中風(fēng)癱瘓,肖辭是在河邊給奶奶洗臟衣服的時候,得知了父親的死訊。

    父親借盡外債,把親戚鄰居們得罪了一個遍,在外風(fēng)餐露宿,找了哥哥整整十年。結(jié)果被有心人盯上,惡意編排關(guān)于哥哥下落的假消息,把爸爸騙了過去,劫光了他所有的錢。爸爸沒扛過去,跳了珠江,尸體撈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水泡透了。

    遺物寄回來的時候,肖辭捧著那一瓶瓶的藥,一雙手不住地發(fā)抖。

    原來,父親患有重度抑郁癥,已經(jīng)服藥很多年了。

    母親、妻子、兒子,他誰都沒有告訴,千里萬里的奔波,一切苦一切難,全都自己扛了下來。

    這事到底沒能瞞住奶奶,沒過多久,奶奶也過世了。

    母親去世的時候,整個人瘦脫了相,渾身只剩一把骨頭,早已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樣子。她躺在病床上,拉著肖辭的手,看著自己的小少年那張尚且稚氣的面龐,至死都不肯閉眼:“小辭,對不起,mama要去見爸爸了,很難過,不能…陪著你長大了。但是寶貝,你不要害怕,要勇敢地往前走。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不是孤身一人,你還有一個哥哥,他是跟你同一天落地的mama的心頭rou。雖然你見不到他,但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他和你流著一樣的血,做著同樣的事,跟你一樣經(jīng)歷著喜怒哀樂。當(dāng)太陽升起,你們沐浴著同樣的晨風(fēng);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在和你仰望著同一片星空。你要相信,當(dāng)你牽掛著他的時候,他一定也深深地愛著你。就像…爸爸mama對你的愛一樣深。小辭……”mama呼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氣,枯干的手在他臉頰滑落:“你要找到他。”

    肖辭緊緊握住mama的手,臉頰輕輕貼了上去,感受著那一絲僅剩的溫暖,拼命點了點頭:“我會的,mama。”

    處理完父母的后事,肖辭把家里能賣的家當(dāng)都賣了,換成錢,用這其中的一部分,給自己買了一張去廣州的車票。

    從劍閣坐大巴到廣元,然后坐火車去成都,在成都轉(zhuǎn)到廣州的火車,行程一共38個小時,硬座。

    之前父親一直在廣東、福建兩省尋找哥哥的下落,一步步縮小范圍,最后得知,哥哥可能是被賣到了廣州。

    就是在那兒,父親就此長眠。

    父親沒能走完的路,再苦再累,他也要替父親走完。

    當(dāng)夕陽再一次染紅天邊的時候,他坐上了大巴,人生中第一次離開劍閣,這片生養(yǎng)他的土地。一路上,落葉蕭蕭而下,大地枯鎖萬里愁云。他看著連亙的群山倒退至天邊,和火紅的晚霞連成一片;看著一路奔馳的嘉陵江翻涌起滾滾波濤,而在火車過橋之后陡轉(zhuǎn)東南,與他就此別過。山風(fēng)在呼嘯,飛鳥在徘徊,而那故鄉(xiāng)一切最終在列車駛?cè)肷蕉磿r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