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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的程思渡很美。 “譚輕。” “嗯?” 程思渡頓了一下,卻無話可說,搖了搖頭,又躺平了。 洗了澡換了床單,程思渡睡在陌生房間里,艱難起身在床頭柜里翻了翻,翻到一盒拆開過的避孕套。他把盒子放回去,沒忍住,覺得自己賤,又無計可施,想要說服自己放棄,但是愛他已經深入骨髓。 他捂著臉哭起來。 “晚上有空嗎?”譚輕給他發短信。 程思渡盯著屏幕好一會兒,回了個“嗯”字。 有時候是下午,有時候是晚上,有時候是譚輕住處,有時候是賓館,譚輕一條短信,程思渡就會坐地鐵,穿梭在這座城市,奔赴一場秘密的偷歡。 今天才做了一次,程思渡就咳嗽不止,蜷著身子,怎么都打不開。 譚輕抽身,叼著煙問:“藥帶了嗎?” 程思渡點點頭。 譚輕赤條條從床上下來,去客廳倒了杯水,從程思渡包里翻出藥片,喂他吃了一顆。 程思渡的喉結滾動,終于把藥片吞了下去。 “這幾天溫度很低,注意身體。”譚輕放下水杯。 “好。”程思渡又問,“還做嗎?” 譚輕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不做了。” 程思渡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譚輕盤腿坐在旁邊,兩個人沒話找話地聊了一會兒,譚輕突然說:“程思渡,要是難受,我們可以結束。” 程思渡慘笑著:“結束讓我更難受。”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揉出一點緋紅血色,“好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程思渡下床,腿腳酸軟險些摔倒,被譚輕撈住腰抱回來。 想要放手已不可能,因為程思渡已經抱上來,柔軟的面頰貼著他的頸窩蹭了蹭。 兩個人一時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默默聽著賓館電視節目嘈雜的聲音。 程思渡單薄秀美的身體貼著他,呼吸越來越淺,似乎的確很困很困了。 譚輕想,他們或許已經越界。 第11章 程思渡無心軍訓,跑到校醫室演了好一通戲,差點把自己說成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校醫室醫生趕緊開了假條讓他去大醫院看看。 拿到請假條,程思渡跨上譚輕的小電驢,很不客氣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胛骨上,“你還有多少快遞要送啊?” 譚輕想了想,“很多。” 程思渡挺失落地“哦”了一聲,“那我陪你去送。會礙事嗎?” “不用了,挺曬的,你去宿舍睡一覺,醒來我們去吃飯。” 程思渡很聽話地應下,也不顧校園里人來人往,他就從后面抱住了譚輕的腰,羞答答地撒嬌:“你都不跟我說你要來,那天害我發好大的脾氣。” 譚輕避重就輕,“你心臟不好,還能把自己哭撅過去,不要命。” 程思渡哼哼:“誰讓你氣我。” “行了,捎你到樓下,進屋開空調睡一覺。” “好嘞。”程思渡跳下電動車,對譚輕笑了笑,步子很輕快地往宿舍樓去了。 一直等到下午五點半,程思渡一覺睡醒,大學英語課本都看了小半本,還順便把內衣褲給搓了,譚輕才登記上樓。 “坐。”程思渡讓他坐自己床上。 “別了,身上都是汗和灰。”譚輕接過程思渡的毛巾擦了把臉。 “大學生宿舍還挺小。”譚輕打量。 其實也不算很小了,四人寢,有單獨衛生間,還有個陽臺,生活空間還比較寬敞。 程思渡拿自己的水杯給他倒了杯水,“你不知道,我有個室友,光餐巾紙就帶了五提,非要堆在國道上,看起來蠻要干凈,襪子都不見他洗。” “那你的內褲和襪子呢,小老板?”譚輕竟然還會打趣他。 “我自己會洗!”程思渡嚷嚷,又笑瞇瞇說:“晚上吃什么呀?” “我六點半下工,今天請了會兒假,帶你去吃烤rou。”譚輕掐掐他臉上軟rou。 “你說的,我會吃很多很多,你可得帶夠錢了。” 結果點餐的時候,程思渡壓根兒沒點多少rou,“要先點個五花,出出油,然后再點個梅花rou,你吃牛rou嗎?那再要一份肥牛。嗯,再要兩份飯吧。” “別給我省,繼續點。”譚輕吹了會兒空調,臉上燥紅漸漸褪下去,舒服不少,聲音都柔柔含著笑。 “夠了夠了。” 程思渡想著,譚輕送快遞辛苦,他得替他著想,能省則省。總之嘛,跟小媳婦想給家里省錢一個道理。 “你離開工地以后去哪里了?”程思渡吃著譚輕烤的梅花rou,唇上油汪汪的。 “回家看了看。” 譚輕沒說實話。 他坐長途回到小城,順著熟悉的街道往家里走,門鎖著,燈暗著。人呢?早死了。 譚輕在家門口污漬斑斑的迎賓毯上坐了一會兒,等暮色四合,萬家燈火亮起,他才真的明白,他是一個人了。 高中的時候讀《陳情表》,里面寫道“煢煢獨立,形影相吊”。 他現在是讀懂了。 譚輕還有另一張車票,就在兜里,往浙東峽谷去。 他背著背包坐長途車,天亮的時候到站,他在浙東峽谷晃蕩了好久,想死,又覺得懦弱,可是活著又那么煎熬。 最后他給自己活下來的理由是,不希望程思渡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