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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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必如此迂回。”她趕緊擦了擦濺出來的熱茶,鎮(zhèn)定下來說,“有話直說便是,臣無所不言。” 對面太師椅上坐著的羽先生發(fā)出了一聲輕笑,似乎覺得有趣極了,側(cè)轉(zhuǎn)過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們對話。 司云靖唇角扯出的笑容瞬間消失,恢復(fù)了原先的面無表情。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是‘無所不言’,池縈之實誠地回答‘上京路途可還算順利’的話題。 “上京路上挺好的。各處關(guān)卡派兵護衛(wèi)著隊伍,走了一千多里都沒出事。就是入京畿的當天下午翻了輛馬車,損毀了不少禮物。” “竟有此事?遺憾之極。”司云靖漠然問,“損毀的禮物中,可是包括了即將獻給陛下的萬壽節(jié)賀禮?” 池縈之急忙解釋:“不不不,獻給陛下的萬壽節(jié)賀禮,是分開馬車單獨裝載的。臣已經(jīng)查驗過了,完好無缺,并無損毀。” “很好。”司云靖微微頷首,陰郁的神情和緩了些。 “將陛下的萬壽節(jié)賀禮分開裝載,意外發(fā)生之時力保無恙……貴王府此行上京,考慮的確實周到。顯然心里是有朝廷、有陛下的。” 池縈之雖然不是擅長拍馬屁的人,卻也知道機會難得。她抓緊了機會表達隴西王府的忠心, “微臣臨行之前,家父在隴西王王府大門外抓著微臣的手,諄諄告誡,此行若是有機會得見天顏,務(wù)必要微臣代表家父,當面給陛下獻禮祝壽,祝陛下永壽安康。” 司云靖似乎聽得很滿意,唇角勾起,微微地笑了起來。 然而,薄唇中吐出的話卻尖銳之極。 “令尊若是有意給陛下賀壽,他為何不親自來,卻派你入京?鎮(zhèn)守西北門戶二十年、悍勇不可擋的隴西王池嘯……當真疾病纏身,廉頗老矣?” 池縈之眨了眨眼,將嘴里的一口溫茶水咽了下去。 “家父確實疾病纏身,廉頗老矣。”她面不改色地道,“沒辦法,年紀大了,還逞強娶側(cè)室,生兒子。如今腎虛了。” 司云靖:“……” 對面的羽先生噗的笑噴了茶。 突如其來的一片啞然沉默中,池縈之從容起身,對著上首位的宴席主人行禮,“家父雖然年紀大了,身體不行了,但一顆忠心與從前并無分別。這次遣了微臣入京賀壽,便是將一片侍君忠心展露人前。望殿下知曉。” 司云靖沉默不語,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 池縈之覺得自己這番表態(tài)的火候應(yīng)該差不多了,安心地坐下來,重新拿起了筷子,繼續(xù)吃冷了的菜。 肚子餓,沒辦法。 上首位又響起了手指敲擊木桌案的細微聲響。 從司云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盯著下首方坐著的池縈之刻意低下的頭,小巧的下頜,咀嚼食物而微微鼓起的臉頰。 看得出池家小世子的胃口不錯,也不挑食,桌上布得滿滿的冷菜熱菜,乃至果盤糕點,每盤都用了幾筷子,長案上就只剩一壺溫酒始終沒碰。 司云靖的視線聚到了那支鶴嘴造型的細頸玉壺上。 不喝酒么。 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壺酒片刻,他吩咐左右隨侍, “說得好。將孤的酒賜給池小世子。” “???”吃到一半的池縈之迷惑地抬起頭來。 別的主君都是聽到了臣子感人肺腑的言語,被當場感動得熱淚盈眶,激情賜酒。 這位怎么回事,聽了她感人肺腑的言語,思考了足足一刻鐘?一刻鐘以后,菜都快吃完了,才想起來賜酒?這是什么漫長迂回的腦回路! 腹誹歸腹誹,儲君的賜酒是不可能推辭的。 她起身謝恩,當著太子爺?shù)拿妫奄n下的大半壺酒分成了好幾杯,一杯一杯慢慢地喝完了。 一個人酒量行不行,看她喝一次酒就看得出來。 司云靖冷眼看池縈之喝完了一杯,凝玉般的臉頰頓時飛起了嫣紅。緩了半天,夾了一筷子菜墊腸胃,才敢喝第二杯,就知道她酒量不行。 賜下去的金壺里裝的,是司云靖自己常喝的秋意白。 名字雖雅致,卻是京城出名的一等一的烈酒。 常有人笑稱,此酒取‘秋意白’的意思,是說一壺喝下去,眼前就仿佛迷失在深秋林間的霧氣里,白茫茫一片了。 池縈之喝到第三杯,眼前雖然還不至于一片白茫茫,侍從過來給她杯中斟酒,她舉著空杯迎著細壺口,皓白的手腕晃了一下,居然對偏了,潑出了幾滴酒水到桌案上。 司云靖這邊也倒酒,自斟自飲了一杯秋意白,開口道,“池小世子此行上京,路途可還算順利?” 居然問了跟兩人初寒暄時一模一樣的問題。 池縈之雖然喝得發(fā)蒙,意識還在,莫名其妙看了高處端坐的太子爺一眼,這次的眼神里露出了明明白白的詫異來。 “剛才說過了啊,”官話的發(fā)音比喝酒前含糊了些,口齒倒還清晰,“路上挺好的。就是入了京畿兆頭不好。” “馬車翻了。”司云靖繼續(xù)喝酒,接口道。 “嗯……馬車翻了。”池縈之掰著手指,一件件數(shù)道,“馬車翻了;做噩夢了;被沈表兄濺了一身泥;住進驛站,炕是冷的;后院關(guān)著謀逆重犯——” 司云靖神色微動,和羽先生互看了一眼。 拐彎抹角迂回了半日,終于聽到今天想要聽的內(nèi)容了。 “后院關(guān)著的謀逆重犯……和你隴西王府有什么糾葛?”司云靖不緊不慢地追問了一句。 池縈之喝大了,連直身正坐的姿勢也松懈了,散漫地單手托著腮,整個人沒形狀地靠在案上,仔細地想了半天,“沒糾葛啊……他追著我喊話的時候,我雖然沒理他,好歹給他送了碗熱湯呢。” 司云靖的眼神寒涼起來,銳利地打量著池縈之的神色。 兒臂粗細的蠟燭四處點燃,照亮得四處一片通明,沒有留下一絲陰影。明亮的燈火下,池縈之面色飛起了酡紅,唇色也泛起了嫣紅,托著下巴,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眸光散漫,盯著自己的手指發(fā)呆。 司云靖的目光也不由跟隨著轉(zhuǎn)向她的手。 五官生得細致,就連一雙手也生得秀氣,看起來不像是能舞槍弄棒,倒像是習慣于吟風弄月的。 ——湖邊初見背影時,那股嫌棄的感覺又上來了。 隴西王英雄一世,怎么生出這么個瘦弱的嫡子來。 以后要襲隴西王爵,統(tǒng)領(lǐng)封地藩兵,替大周鎮(zhèn)守西北邊關(guān)……就靠這幅風吹就倒的小身板? 司云靖挑剔地打量著下首位的小世子。 一個男人長得腰如細竹也就罷了,眉眼五官也長得跟未出閣的標致小姑娘似的。別人大碗吃飯,大口喝酒,吃出英雄豪氣;他吃飯喝酒,小口小口的像只小松鼠。換個裝束,偽裝上花轎的新娘子,京城應(yīng)該會有不少人愿意娶。 斜睨了半天,也不知是真醉還是裝醉,總之看人搖搖晃晃坐不安穩(wěn),快要滑到桌案下頭的模樣,今天應(yīng)該是問不出什么了。 司云靖揮了揮手,示意內(nèi)侍端醒酒湯來。 那邊池縈之掰著手指還在算著,”入了京畿還有什么倒霉事兒?怎么一下想不起來了……” 司云靖喝了口酒,涼薄地說,“黃榜公文送到眼前,抄了十遍,從白天抄到夜里。” “啊,對。”池縈之總算想起來了,因為喝多了而泛起嫣紅的唇色頓時有些發(fā)白。”對……后院后院關(guān)著謀逆重犯,想走吧,又碰到官差出京,指名道姓地送過來,躲都躲不掉……” 司云靖勾了勾唇,嘲諷地笑了。 細微的笑紋還沒有漾起,只聽池縈之喃喃地自語道,“入了京畿,果然處處兆頭不好。唉,我就知道,只要是跟狗太子相關(guān)的——” “噗——”太師椅上坐著羽先生噴了一地的茶,茶水又嗆進了肺管,劇烈地咳嗽起來。 兩邊伺候的宮人驚慌失措地拍背。 司云靖眉頭劇烈一跳。 背后守衛(wèi)的朱瓴如獵豹般瞬間往前竄出一步,暴喝,“大膽!”鏘地一聲清脆金鳴,將佩刀拔出三寸。 太子這邊的動靜,頓時驚動了大殿里赴宴閑談的眾人,視線齊齊地聚集過來。 東宮所在之處,珠簾低垂,龜首鎏金三足銅爐的淡淡紫煙依舊縈繞周圍,看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所有人屏息靜氣,凝神細聽。 珠簾之后,只聽太子爺?shù)溃爸礻餐嘶厝ァ!?/br> 頓了頓,滿懷著陰霾的聲音繼續(xù)道:”孤明白了,你存心如此。依仗著隴西王撐腰,無法無天。” 池縈之的酒被驚醒了。 她猛地意識到自己酒后把心里話說出來了,自己也嚇了一跳,立刻起身站著,頭也不敢抬,生怕四目對視,勾起了那位的怒火,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把她叉出去扔太液池里喂了王八。 不敢抬頭看,謝罪的話還是要說的。 她低著頭小聲分辯,“臣酒后失言,太子爺恕罪。” 五步之外的翹頭案后,端正高坐的司云靖沉默了許久,居然笑了一聲。 分明只是一句短促的笑聲,池縈之卻從里面聽出了無數(shù)句‘你要完’。 咚咚——咚咚—— 她的心臟激烈地跳動著,兩邊形狀漂亮的肩胛因為緊張而緊繃著。 咚咚——咚咚—— 等等,或許不是劇烈的心跳聲?而是……激越亢奮的戰(zhàn)鼓聲?! 池縈之吃驚地抬起頭,她面前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透明面板。 【宿主引發(fā)五十人以上的群體關(guān)注,對天下大局的影響力:中高級。】 【現(xiàn)場同時出現(xiàn)五人以上的可攻略對象。】 【滿足萬人迷光環(huán)開啟的必要條件。】 【強制觸發(fā)萬人迷光環(huán)。】 嗡—— 面前閃過一道柔和的白光,以池縈之站著的的地點為圓心,向大殿四散蕩漾開,將周圍所有的人包裹了進去。 與此同時,正殿里傳來一聲重響。 司云靖冷笑了一聲,抬手重重拍在翹頭案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酒后失言?應(yīng)該是酒后吐真言吧! 新仇舊恨瞬間涌上心頭,他指著池縈之斥道:”看似恭順,處處頂撞。表里不一,如此的——” ‘大膽放肆’四個字本來已經(jīng)到了嘴邊,不知道為什么,他的面前閃過一道柔和的白光,帶來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順嘴一滑,出了口的話不知不覺變成了心里突然升起的另外四個字: “——美貌可愛。” 臨水殿中,豎耳聆聽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