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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單知道她去找過Harlan的家人,希望他們能撤回訴訟,沒人能體會一個消息閉塞、連上網(wǎng)都不會的農(nóng)村老太太是怎樣孤立無援地找到那家人的,又是怎樣單槍匹馬地央求對方。 可惜她面對的是另一個母親。 “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馮鑫宇低頭想了很久,緩緩說道:“他,沒有讓我去拆零件,事實上,那次突然去時遠的基地幫忙,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 “什么?” “所以,是我自作主張的。唯一一件傷害了無辜路人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張的。在那之前,他幫了我母親轉(zhuǎn)院,幫我交足了醫(yī)藥費,但我很慚愧,他想讓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所以在組裝器材時,我臨時起意,動了手腳……” 江單啞然,反問道:“你以為他想讓你做什么?” 馮鑫宇抬頭,手指在咽喉處比劃了一下。 “不是么?我以為他的意思很明顯。” 江單徹底沉默了,他想到時志當時說馮鑫宇“原本”是個聽話的孩子,只是越是看上去順從的孩子,心里往往都是有自己的主意和算盤你。 不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江單沒有再看墻上的倒計時,他起身離開了這里。 一個只關(guān)乎利益卻沒有殺機的起點,無限延伸之后,竟走向了血腥與死亡的終點。 可誰才是那個該為轉(zhuǎn)折負責的人呢? 是一個人偶然暴露的殘忍的殺機?還是另一個人自以為是的多此一舉? 若是把所有實情、所有心思都攤開來算,審判想必會無比艱難。 因為其中摻雜了人性,真相往往會比想象更為厚重和復(fù)雜。 出事之后這幾天全市氣溫飆升,外套已經(jīng)穿不住了。時遠一向是怕熱的,他撿了短袖來穿,江單回家時,正好看見他坐在地毯上拆胳膊上的繃帶。 “喂——”江單板起臉來。 “回來了?”時遠輕咳一聲,道:“我覺得這個繃帶阻止了我傷口的愈合。” “你三天前才剛綁上。”江單無情地揭穿了他,并且終止了他試圖自殘的行為。 時遠于是伸開兩條長腿,拍拍中間的位置,看著江單道:“哥,來。” “我侄子呢?”江單問,解開兩顆最上面的紐扣,坐到時遠旁邊的沙發(fā)上,卻被時遠拽著腳腕拖到自己身邊來。 “出去玩了,說晚上才回來。抱一會兒。” “那我狗呢?冰糖葫蘆哪去了?” “你侄子牽走了。說是他女朋友想擼狗,于是送狗上門。你急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他們。” 時遠手腳并用地把江單圈在懷里,下巴蹭著他耳尖,成功地將那一小塊肌膚蹭得發(fā)紅。 江單把他推開一些,拿過小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居然是涼的蘇打水。過了片刻,他又問:“真的不去看他了?等過陣子轉(zhuǎn)移出去,就更見不到了。” “不了,”時遠搖頭,恨恨地說:“我一看見他就想起來我的寶貝手表,氣不打一處來。” 受傷當時,青銅彎刀最后劃在了時遠的腕表上,表盤和側(cè)面被劃出道裂痕,十分明顯,但也保護了時遠。后來醫(yī)生說,要不是這塊表擋著,只怕要劃傷手筋,落個二級殘疾。 但這表是江單送的生日禮物,他比自己受傷還心疼。 “雖然不太好辦,但我有問過官方,可以寄回去更換表盤玻璃,只是維修時間會比較長。” “行,有機會的吧。” 時遠說完,壓著江單的后腦在他剛喝完水后亮晶晶的雙唇上舔舐了一下,像是覺得味道不錯,又是涼的,于是就把人壓下來繼續(xù)索取這份涼意。 兩人同居至今,接吻已經(jīng)不計其數(shù),但每次江單還是會有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大腦皮層瞬間被另一種異類的荷爾蒙所占據(jù),會有那么短短一瞬間的眼前一白,所有的感官都封閉起來,只讓他專心體會唇舌間的觸感。 安全的環(huán)境下他們誰都沒有注意房門外鑰匙的輕響。 于是當江卓天拖著狗推開房門時,這一幕便瘋狂地糊在他視網(wǎng)膜上。 ——他的中學同學、正把他親小叔抱在懷里親吻。 那兩人俊美又般配,以至于江卓天第一反應(yīng)是這畫面還挺賞心悅目,像極了影視拍攝現(xiàn)場,而他則是一位誤闖入者。 但是,不對,那是他小叔啊! 江卓天觸電似的差點從地上彈起來,當機立斷地關(guān)了房門。 速度快得差點夾著冰糖葫蘆的鼻子。 目瞪口呆的江卓天一手撐在房門上,差點抓掉門上一層漆,他另一手扶著腰,眼前不斷閃出剛才的畫面。 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下意識地就關(guān)了門,連聲對不起打擾了都沒說,江卓天一時拿不定主意是裝作無事重新開門進去,還是就干脆一走了之,避免尷尬。 兩頭猶豫間房門開了,他一個踉蹌差點摔進去。江單站在門里側(cè)身看他,冰糖葫蘆已經(jīng)屁顛屁顛跑進屋里喝水了。 “我……我……” “要保密。”江單簡明扼要地說道。 江卓天倒吸一口涼氣:“你……你們……” “是,”江單道:“還有什么想問的?” “沒……沒了……”江卓天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后退半步,指著右側(cè)說道:“我誰都不說……那啥,小叔,我……我還有事,出租車在下面等我,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