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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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入秋了還好,在夏天的時候傷口極易感染,傷兵所里的重傷號就有兩萬來人,輕傷者不計其數,每月藥費便花費甚巨。 花折縱然家財萬貫,截止入秋也已經流水似的貼進了軍費里一千多萬兩銀子,基本上各地生意要不已經全線收縮、要不勉強支撐的狀態。 重傷號的傷病所里極度血腥,呻吟/呼痛之聲一片,每個病房里住二十人,各種受傷的士兵一個挨著一個睡在病床上,不到這里,不知道戰爭能帶來這么多種傷法和死法,看到花折到了床前,個個強撐著和他說話: 一個大漢哀嚎:“花大夫,讓我死吧,沒有手我還活著有什么意思?” 病到瘦弱的傳令兵:“花大夫,我可能好不了了,我叫劉栓柱,攢了有幾十兩銀子,麻煩吩咐帶給我的妻兒?!?/br> 一個剛抬回來的流著血正在大叫:“我的蛋呢?不許碰老子的蛋!” 一個夏吾騎兵腰腹上全是血,用夏吾話在哭喊:“mama,我要回家,mama?!敝灰侨丝戳?,也會覺得看不下去,不過估計花折的心腸是鐵石做的,他覺得傷亡太重,所有人見了全要嚇破膽,如此下去,社稷軍將士不敢勠力死戰了怎么辦? 他轉身,尋摸去找許康軼的時候,被胡夢生請了去,而今從凌安之那里出來,深覺不可思議,余情有孕?凌安之要當爹?簡直是戰火硝煙中的一抹亮色,好兆頭。 花折抬頭看了看太陽,見秋高氣爽,日頭已經升起了老高,陽光被反射出了炫目的七彩色,他一轉身回到了中軍營去找許康軼。 許康軼也已經養成了背著手長時間看行軍地圖的習慣,聽到是他的腳步聲,回頭向他一笑沒說話。 花折先說正事,他坐穩了隨手開始翻桌子上傷兵的統計軍報:“康軼,本來前一陣子傷員的人數已經減少了一些,還以為是許康乾彈盡援絕;可這幾天又是抬頭的趨勢,究竟是怎么回事能知道嗎?” 許康軼轉回身坐在了他身邊:“凌帥按照各路消息計算過京城的軍備儲備,已經這么撒花似的打了大半年,就算是再多也剩不下多少了;可是這幾天似乎守勢又在抬頭,估計是許康乾壓箱底的私藏拿出來了。” 花折緊抿雙唇,最近社稷軍消耗太大,基本士兵人人帶傷,他右手挨個捋著左手的手指頭,思慮再三之后直言說道: “康軼,裴星元前一陣子受了傷最近才能起床,周青倫和宇文庭日前也傷的挺重,受傷的將軍不少;士兵基本上是個個掛彩,尤其是夏吾騎兵和各地后收編的部隊,已經有思鄉畏戰之意了?!?/br> 許康軼拿起桌上的扇子扇了幾下,之后想起來已經入秋又合上放下了:“京城火力太密,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似的,裴星元、周青倫俱武功高強,尚且重傷,普通士兵怎么不膽寒,傷亡太重最動搖軍心了。不過只要摸清了許康乾的軍備是哪里來的,總有辦法?!?/br> ——在想到怎么辦之前,任何的自亂陣腳全是中了敵軍的下懷,許康軼心中也焦,可他什么大風大浪全穩得住。 花折正事說完了,雖然是軍情緊急,但是打仗再緊,日子該過還是要過,花折撥開桌子上一個糖豆的油紙皮,自然而然的喂進了許康軼的嘴里:“康軼,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br> 這些糖豆全是花折在太原專人制作的,許康軼看他那樣子,把糖含進口中:“最近全是壞消息,快說是什么好事?” 花折一甩袖子,滑出來的半截手臂像是最上等的和田玉,眨眨眼沖他放光:“你要當舅舅了?!?/br> 許康軼捏捏耳朵,走神聽錯了吧,目光錯愕:“當什么舅舅?” 花折拉長了聲音:“你們家終于要添丁進口了,余情有孕了,走吧,我陪你看余情去!” 忙翻了天的許康軼晚上又跑了來,晚上大家湊在一起吃飯,雖然依舊沉穩冷靜,但席間期待喜愛之情已經溢于言表:“當年以訛傳訛,也不知道給我meimei加了多少壓力,而今一朝有孕,以后或許接二連三也未可知。” 凌安之從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覺得自己以前再如何升官打勝仗也沒有這么高興過,他給許康軼倒酒:“情兒身體瘦弱,沒想到有孕,戰爭時候可能是有些麻煩,需要慢慢調理。” 許康軼當即舉杯敬凌安之:“凌兄確實是福將,戰爭緊要關頭,竟然帶來了我的小外甥,此娃娃無論男女皆是吉兆,能頂著無子無孫的壓力攜手余情,不容易,敬凌兄一杯。” 凌安之伸手又給花折斟滿一杯,三個男人一起舉杯:“緣分已到,男子應當隨緣,我們均甘之如飴,滿飲此杯。” 男人喝酒,余情在旁邊偷偷吃菜,一直到被凌安之搶了飯碗:“花折說你身體還要調理,不能進補太過,吃的太多?!?/br> 他覺得氣氛不錯,和許康軼對視了一眼:“情兒,前線太亂,軍中全是男人,無暇照顧你,你有孕在身,我改日送你回太原養胎?!?/br> 余情有些吃不下去了,現在戰事緊急,她這次來本來就沒想走,擱下了筷子,嘟嘴道:“小哥哥,三哥,我現在身體很好,活蹦亂跳的,不在軍營也不放心你們?!?/br> 她左顧右盼,知道凌安之難商量,求助地看向許康軼:“小哥哥,我常年經商,對京城最熟悉了,你就讓我留下來吧?!?/br> 許康軼知道余情不想走,他也心疼meimei,可兩軍陣前,怎么看也不是養胎的地方。 凌安之斷然否定,揉著她的頭發勸她:“不行,仗不知道要打多久,難道孩子還能生在軍營里嗎?” 余情心想,生孩子還早著呢,她眼巴巴地看向花折求助:“三哥,花折是圣手神醫,我留在軍中,也有神醫好照顧著?!?/br> 花折不管他們的家事,笑而不語。 凌安之柔聲:“花折不會看婦科,而且兩軍陣前炮火連天,回太原的話有專門的人照拂,我更當心些?!?/br> 余情今天就預料到凌安之肯定會送她回太原,怎么說也想好了,晃了眼珠拋出了撒手锏:“三哥,現在河北被打散了的官軍就盤旋在內蒙,對太原虎視眈眈的,我看太原也不安全;難道呆在沒有大將鎮守的太原,還能比留在自己夫君和哥哥身邊安全嗎?我難道不信你們,倒去信外人?” 余情繼續晃著他的袖子撒嬌:“小黃魚兒就是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就是想呆在夫君和哥哥的身邊,那樣才更穩妥,更有安全感;我保證每日里好吃好睡,不讓大帥分心?!?/br> 凌安之:“…” 許康軼淡淡一笑,能把凌安之勸動的,這么多年余情算一個,他給大家倒酒:“凌兄,余情說得對,大軍現在也不行軍了,讓她呆在你我的中軍,更安全。” ****** 秋風涼爽,漫天繁星點點。 宇文庭內心愧疚,有了時間就往裴星元這里跑,今日趁著晚間巡營之后的空檔,拿著十二棵益氣補血的千年參又來了。 裴星元穿著青色廣袖便裝,不經意間露出手臂上摻著的紗布,正在看京城內外炮臺和巨駑的位置圖,抬首看到他又拎著東西進來了憋不住笑:“宇文兄不愧是寧夏且昌縣首富宇文世家的長公子,隨便出手亦是不凡?!?/br> 宇文庭把東西給他一盒挨著一盒緊緊當當的塞進柜里:“你什么時候完全康復恢復如初了,什么時候我就覺得夠兄弟了?!?/br> 裴星元放下地圖,看他有些多少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意思,站起來給他泡茶,撩得風輕云淡:“王爺和凌帥才是刎頸之交,我們已經是接吻之交了,還不夠兄弟嗎?” 宇文庭當場石化,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作者有話要說:裴星元:前一章大家還很關心我,看到了小包子,全不管我的死活了,星元哥哥傷也沒好呢? 第272章 全學壞了 剛泡了茶宇文庭就想牛飲, 可才喝了一口就差點噴出來,當日他是度了幾口氣給裴星元,可沒想到裴星元拿出來消遣, 石化了半晌之后才張口結舌道:“星元, 你是經常和大帥在一起, 學壞了嗎?” 裴星元也是調解一下氣氛,他吹著茶水上的漂浮的茶葉,最近養傷,以前喜歡的濃茶不能喝了,只喝清淡的茉莉花茶: “宇文兄, 你和宇文載光雖然是親兄弟,可是效忠兩個不同的主子, 換位思考一下, 我當日如果有機會能殺了武慈的話, 肯定也會舉手不留情的, 所以宇文載光那樣做,是情理之中,只能怪我掉以輕心?!?/br> 宇文庭心事被說中, 抬起頭來, 聽著秋末窗外布谷鳥咕咕的叫聲,坦蕩地看著裴星元。 裴星元向上擼了擼左臂的寬大衣袖,左臂還有些不敢用力—— 他左臂當時被炮彈碎片擊中, 基本是嵌進了骨縫里, 也就是有花折百般看護, 否則以傷口的深度和損傷的程度,不截肢也得落個殘疾,而今內里已經一層層的愈合了, 只剩下最外層的肌rou和皮膚還未長滿,所以他一般穿廣袖方便些;同樣深度的傷口,腰側靠近肋骨的地方還有一處。 裴星元沐浴在窗戶映射進來的月光里,啟唇一笑更顯霽月光星:“宇文兄,你是不是想問,他日城破之時,我對另弟宇文載光,如何評價?” 自古忠孝難兩全,最近宇文庭就是被夾在這當大哥和當臣子的痛苦之中,宇文載光和裴星元結了梁子,到時候如何處置?而此事裴星元不吐口的話,任誰也無法為宇文載光網開一面。 “宇文兄,攻破京城之日,就是你兄弟團員之時,我不會為難他,也許還會客觀的評價一下宇文載光有宇文家的忠誠勇猛,以及胸中有光的氣節呢?!?/br> 裴星元幾句話,打消了他的所有疑慮,當即站起來,好像要跪下去似的:“星元果然坦蕩,和你做兄弟三生有幸,大恩不言謝了。” 裴星元這些話一直沒說,就是擔心他這樣,弄得兩個人全尷尬,當即伸出右手把他扯起來,岔開話題道:“宇文兄快快請起,每晚這個時辰花折會來我這里一次給我看病,被他看到,肯定要笑話我們?!?/br> 宇文庭在軍中是巡了哨回來的,突然間面有難色,好像有難言之隱似的:“那個,花折今晚可能會晚一點,他現在和余情他們在一起,有意外情況發生?!?/br> 涉及到余情,裴星元果然動作頓住了:“我白天也知道她來了,意外?出什么事了?” 宇文庭伸手摸摸鼻子:“將軍應該早做打算,她意外懷孕了。” 不可置信——皺眉——似有遺憾——釋然這些表情瞬間在裴星元面上全數劃過,半晌道:“這是好事,可為什么我早做打算?” 宇文庭非常同情的看著裴星元,覺得凌安之確實把裴星元害慘了:“消息不會再傳播,可今早最開始給余情看病的,是兩個軍醫,我剛才巡營的時候,聽到他們兩個在竊竊私語,談到了…你?!?/br> 裴星元不可思議,他右手摸著刻刀劃過似的下巴,沉吟細想了一下,多年前坊間是傳聞他和余情有私情來著,兩個人還訂過親:“他們不會說孩子是我的吧?” 宇文庭一扯嘴角,苦笑:“真這么說,還好呢。” 裴星元眉心擰的像個死結,這還算好事?他剛想發問,突然間靈光乍現,輪到他瞠目結舌了:“他們,不會說…我?那個…” 宇文庭覺得裴星元確實是聰明人,太精了,一點就透:“對,他們兩個正在磨牙,說余情和裴將軍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沒個動靜,弄得余情不能生育的傳聞全天下皆知,因此還被你退婚了;可和凌大帥在一起之后,怎么就有了呢?” 他為裴星元掬了一把同情淚,牙一咬心一橫,索性把話說到底:“他們從醫生的角度得出結論,不是余情不能生育,估計是裴將軍那方面有問題。” 沒偷著雞,還給自己惹了一身sao,裴星元哭笑不得了一會,他輕捏著左手腕,沒事就給自己活活血:“罷了,大帥夫人有孕的事,短時間內也是需要保密的,以后看看怎么辦吧。” 他轉念一想:“宇文兄,我們剛才聊什么來著,跑偏的有些嚴重吧?” ****** 京城青灰色的城墻像一張血盆大口,防守的大炮能織成密集的火網,無論是刮到邊還是蹭到全能瞬間或重傷或致命,雖然翼王說率先登上城墻者賞銀五萬兩,可是有命賺也要有命花才行。 最近的戰略是消耗,只要城中弓箭炮彈消耗盡了,壓不住社稷軍的攻勢便算是大功告成,可誰知道這京城內炮彈好似源源不斷。 宇文庭帶著兵沖了幾次,全給轟了回來—— 他滿腦袋煙塵灰土,一身重甲進了中軍帳就開始嚷嚷:“武慈這個王八蛋,仿造我們開花炮的催魂炮威力太大了,射得賊遠,稍微碰到就是倒下一片人,又折了不少人,我們看看能不能破這個催魂炮?” 確實如此,中層軍官都陣亡了不少,何況是沖鋒陷陣的士兵,現在全軍上下看到堡壘和城下噴出來的巖漿似的炮火便覺得頭痛,不知道何時才能拿下城墻。 凌安之剛從城下回來,在軍中巡了一圈。 有些兵士大著膽子問他:“大帥,咱們在城下大半年了,這京城能拿下來嗎?” 不會沒等攻城成功,社稷軍的兄弟們就已經犧牲光了吧? 凌安之堅毅篤定,給這些兵士吃一顆定心丸:“力戰強攻當然幾日便可以拿下,但是那樣的話死傷甚巨,軍糧軍備充足,隨時準備總攻?!?/br> 他巡完了營直接去找許康軼開了一個小議事會,真要開始研究總攻的事。 許康軼知道凌安之壓力太大,他和花折對望了一眼,連連搖頭:“凌兄,敵軍軍備尚且充足,尤其城外堡壘里開花炮太強,把咱們壓的死死的,基本沖不到墻根底下,攻城難度太大了?!?/br> 凌安之擰著眼眉,用手指著地圖分析戰局:“王爺,我們久圍京城不下,消耗太大;這還是次要的,關鍵是河北駐軍當時被打散了,有十萬殘部跑進了蒙古草原,這些殘部已經被匯編成部隊,隨時虎視眈眈準備勤王。” “現在我軍已經是疲憊之師,不過尚能輪番攻城,可京城內的守軍可無法輪換,比咱們傷亡更重一些;我們只要想到辦法,拿下景山上那個土堡子,下一步就能沖到墻根底下?!?/br> 花折苦笑:“大帥,最開始憑著相昀的鼴鼠隊,確實挖了不少地道拿下了些土堡子,可現在京城里也學聰明了,斥候說京城軍民一起各家各戶全順著城墻打了直上直下的地洞,之后用碗摳個窟窿貼在地道壁上聽,只要地道挖到了底下,就能聽到聲音,順著聲音挖下去基本八九不離十就能碰上地道,又是熏煙又是放黑硫藥,折了咱們不少人,現在可怎么拿下景山上的土堡子?” 那堡壘里往出打的全是遠射程的開花炮,社稷軍沒有哪臺戰車能禁得住、或者能湊到近前去,前幾次拿下堡壘已經窮盡了計謀,這次不知道凌安之還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估計是難了,畢竟這一個月也沒什么新進展。 別人是有黔驢技窮的權利,但是凌安之沒有,全軍上下幾十萬人,幾十萬只眼睛全看向他,他若不自信則全軍不自信,他若動搖則全軍動搖。 所以不知不覺間他對自己的要求也達到了新高度——不能傷、不能懼、不能死、還不能江郎才盡。 對于這個堡壘里打出來的炮子,凌安之前幾天不顧打擾傷員休息的半夜去找了裴星元——沒辦法,白天實在沒時間。 裴星元驍勇沉穩,也被傷成了這樣,三軍將士看到無不膽寒,有一些將士晚上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的不知道聊些什么,不過左右內容就那些——不想做他鄉之鬼、江山是誰的全一樣,云云。 凌安之沖著門口的親兵崗哨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通報了直接進了里間,看到裴星元剛換了藥,傷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面色唇色依舊慘白,正在病榻上凝神在想什么,看到凌帥進來才回神,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凌安之沖上去把他扶起來,看他這慘不忍睹的樣還忍不住調笑他:“星元哥哥,你現在算是花容失色了,你要是一直長這樣,估計我也不用把你當情敵了。” 裴星元聽到這笑話實在笑不出來,這個死沒正經的凌安之,就沒見過他有緊張的時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閑扯:“凌帥,情兒還是太原和軍營兩頭跑嗎?” 凌安之一聽就知道裴星元是問太原協調軍備的事。小黃魚兒和花折還是社稷軍的軍備調配大總管,任誰統籌,也達到不了他們的精度和及時的程度,此前一個軍中一個太原,由雁南飛保障運輸,再加上總協調制造生產的許康軼,所以從不誤事。 凌安之對余情閑不住也頗為頭痛:“其實雁南飛一個人也忙得過來,可余情在軍營也待不住,這個月又跟著來回折騰了一趟,沒個要當娘的樣子。” 余情確實不老實的像個小野馬一樣,白天還兩眼通亮的看過他,裴星元輕嘆一口氣:“我看就是個女兒身,要不這功勞,也夠王爺給她封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