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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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正要說這個:“前些日子我進了京城,不是正好花折受傷照顧了他幾天嘛,他屏退了左右,只允許我近身,有兩天失血昏迷的神智恍惚了,半昏迷地拉著我叫康軼,讓康軼給他點時間,他應該做得到;又說什么康軼別怕,有我呢之類的昏話。” “可能當時研究藥的時候并不順利,他摟著我問能不能余生分一點時間心疼心疼他,到時候愿意給康軼陪葬;深情厚誼,我聽了都不忍心。” 把凌安之的酒都說醒了,一身一身雞皮疙瘩,他雙手復抱著后腦勺驚嘆不已:“我是孤陋寡聞嗎?沒想到男人間還真能情深似海,這深情我難以理解,這欲望更理解不了。” 凌霄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我要是翼王,花折這毛病非給他打過來不可。” 凌安之尤覺得不可思議,又換到花折的角度上去了:“你說這人世間有百媚千紅,花折何必想不開呢?” 凌霄聽得不耐煩了:“別人的選擇你少置喙。” 凌安之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對花折這個事怎么想的?” 凌霄語塞,翻身背對著他不說話。 凌安之推他肩膀:“問你話呢?” 凌霄言簡意賅,用被子直接唰地蓋住了頭悶聲說道:“我也覺得他得了失心瘋,是癡心妄想!” ****** 京城先是干旱,進入八月以來,暴雨連綿,連日來的大雨如注,樹葉花朵被大雨拍擊的紛紛落了地,炎炎夏日竟然感覺出絲絲冷意。 景陽帝生而為人想成仙,長在地上想上天,極為迷戀飛升之術,和澤親王就他關注的話題交換了意見,已經深夜密聊過幾次。 許康軼問皇兄聊天的內容,澤親王吹著熱茶回答道:“最開始聊的全是北疆的蹊蹺事件,山妖鬼怪、陰兵回魂、以及靈丹妙藥和山外仙山。后來數次提到過北疆之苦和軍國大事,我看父皇對老二的信任之意不似從前,讓我在京城多呆一陣子,不要急著回北疆。” ******* 景陽帝可能吃仙丹吃得太精神了,又填了失眠的癥狀,宮中的嬪妃太監們沒有一個聊天能得他心意的,獨獨喜歡又會聊天又會撥弄樂器的小兒子許康軼,數次半夜宣翼王入宮陪王伴駕。 最近朝中形勢也有變化,內閣郭大學士病逝,許康軼機不可失,四兩撥千斤的扶持朝廷新貴李勉思上臺;又趁著老二不敢動作太大,不著痕跡的將裴星元放在了御林軍協領的位子上。 這一晚許康軼盤算到半夜,想著怎么把各地扶持的新貴物盡其用,將田稅的律令推下去,花折一直陪著他,他正在聽花折略有磕絆地讀一份田稅方面的公文:“…恣宿而睡,則上一而民平。” 許康軼皺著眉打斷了他:“花折,是訾粟而稅吧?你至少應該認識粟米的粟字。” 把按照田畝數來征收賦稅,民意才穩定;活生生的讀成了恣意的睡覺,老百姓才高興,太不像話了。 許康軼覺得自己無論對花折說什么全是耳旁風,就單說讀書寫字這一項,前兩年沒這么忙的時候,他實在看不下去眼親自教了數次,花折看似學的認真,可提筆就把“狼狽為jian”寫成了“狼被圍jian”,弄得他徹底服了,領悟到花公子的文化課沒救了。 花折啪的把公文一合,他有時候故意寫點別字逗逗許康軼,一笑如皓月當空般耀眼:“殿下,我知道是按照土地的數量向老百姓征收賦稅,才算公平的意思;不過,我就是想要告訴你,已經到這個時辰了,你應該恣意的睡覺了,這樣身邊的花大夫才放心。” 許康軼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自作主張,膽子越來越大。” 花折擔心他身體越來越弱還如此勞累加速了病情,不可能不管著他,已經伸手去卸他的發帶鏡片,拾掇他喝藥洗漱讓他休息。 可偏有那不識相的,許康軼才剛剛躺下,傳令的太監就又到了,稱陛下有請翼王千歲。 作者有話要說:月底最后一天了嗎?想求營養液,正好還有的話幫忙灌溉一丟丟,謝謝小天使們,么么噠~~~ 第132章 吐露心言 聽到太監尖細的嗓子花折就心中煩悶, 還翼王千歲,這么熬下去說不上翼王能活幾歲;不過沒辦法,面圣陪君的機會太過珍貴,不可能不去。 景陽帝許是年紀大了, 看長子次子均有自己垂垂老矣,二人等著他百歲之后好繼承大統之感, 看他們兩個即覺得兒子長成獨當一面了欣慰, 又覺得兒子等著上位鬧心,充滿了矛盾。 唯有看小兒子許康軼,話雖然不多但是極有眼力極會答話,對他這個父皇的關心真心實意, 有老父之心甚慰之感, 又兼許康軼深通音律,所以時常傳他入宮伺候。 近日雨大, 天氣濕冷, 臨近天明,許康軼才困頓疲累的在漫天黑雨中出了宮門, 花折帶著元捷一直在宮門口的馬車里等他,好不容易看他出來,馬上迎了過去,接他上了馬車。 許康軼靠在車內軟塌上, 就著花折的手上喝了一口清粥,繃著的一根弦放松了一些,將手搭在腹部, 不經心的問花折道:“花折,看你最近寫寫畫畫,在折騰什么?” 花折對許康軼,從來不笑不說話,他將粥碗輕輕放在車廂內的盒子里:“蘭州傳來的藥方子,把這些藥的效果分門別類的加急匯總了來,我看了一下,有幾個方子實驗著有些效果,能讓病程進展緩慢,能拖多久不好說,不過只要有了時間,說不上治病的辦法就出來了呢。” 許康軼也分不出花折說的是真是假,可能只是變著法的哄他,他偏頭想了想:“如若復發,癥狀如何?和上次相同嗎?” 花折笑容褪去,低頭緘默了片刻,許康軼的大氣和善良從來潤物細無聲,可能是擔心他壓力太大,從來沒有問過太多關于他疾病的事兒,這還是第一次。 他想到此事便如同芒刺在心,肝膽俱裂了一般,咬了咬嘴唇如實回道:“和上次不會一樣,征兆應該先是腹部隱痛,之后發起低燒,不會再從外邊腐壞,毒性由內向外發散。” ——而是從五臟六腑腐壞。 許康軼看花折提到此事便像是泰山壓頂了一般,索性不再說話,幾口清粥下肚之后,閉上眼睛雙手交叉在身上,在馬車上瞇了一會。 以前許康軼入宮回來,只要澤親王在府中,俱是先去見澤親王,今天許是乏累了,思索了一下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院子方向,帶著花折直接回到了自己房中。 他剛剛穿過處理事務的一間書房,腳步卻不自覺的頓住了,彎腰扶住了雕花的桌案,單手捂住口鼻,好像惡心難耐,花折正掛他脫下來的外衣,聽到他要吐的聲音才兩步跨了過來,正好見到許康軼鼻血順著手背蜿蜒流下,將早晨吃下的幾口清粥全吐了出來。 花折照料精心,許康軼已經多年未有過病癥,此時花折如遭雷擊,原地就晃了晃,強打精神扶住了許康軼,有些顫抖的單手摸住了他的手腕脈門—— 脈象細弱無力,弦緩不定,多年來午夜的噩夢,在這么一個大雨天成真了。 血色瞬間從花折的面上褪下去,他整個人好似強撐著伸手去探了探許康軼的額頭:溫度頗高,火炭一般。 這么多年繃著的一根弦,終于斷了,花折感覺自己是被按在案板上的魚,五內疼痛的像是正在被活生生的刮鱗剖心。 神情有些恍惚的從袖子中掏出絲絹輕輕擦拭許康軼流出來的鼻血,魂不守舍的問他:“腹部隱痛嗎?什么時候開始的?” 許康軼倒是鎮靜,他自己的身體江河日下自己最清楚,早有心理準備:“昨夜入宮后開始的,不過也疼的不嚴重。” 花折神智瞬間有些不清,看著許康軼嘴唇下巴還沾著鮮血,整個人多年來全部的武裝和掩飾全都卸了下去,嘴唇發抖,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而后竟然微微傾身,伸雙臂抱住了許康軼,臉貼在了許康軼的臉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顫抖著唇音在許康軼的耳畔說道:“…全怪我沒用。” 許康軼有點不習慣花折突然的親密,他用沒沾染鼻血的手拍了拍花折的后背:“我勸你把心里的負擔放一放,別把自己弄這么累,大夫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 花折這些年將四境醫書、番人秘術、大楚醫學全都翻閱個遍,有些線索的試藥就做了上萬次,揮金如土,花費不計其數,何人對他下這樣的功夫?如果還是救不得,那就是他天命如此。 所以花折辦的一些事,他也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就當自己眼瞎沒看到,比如尋著裴星元給湖南總督蔣徹寫信,用來挑撥激化澤親王和毓王之間的矛盾。 可能是許康軼被他摟在懷里又拍他幾下刺激了他,他雙臂將許康軼勒的更緊。 許康軼覺得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力氣好像也不小,勒得他緊貼著花折的胸口,呼吸都有些困難,無奈道:“放手,你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是明天就死?” 花折此刻最聽不得的就是一個“死”字,這個字激的他一個冷徹心底的寒顫,他本就有內傷未愈,此刻感覺眼前發黑嗓子發甜,多年來的焦急心痛再也壓不住,低頭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這…”許康軼看他這樣,知道他是動了心火,剛重癥復發判了一個死刑,這好像又倒了一個。 將像是沒了脊梁骨的花折扶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許康軼愁的用手支住了額頭,無比鬧心的問道:“這到底是我有病還是你有病?” “咳…”一口血吐出來,花折好像恢復了些清明,自從太原回來后,他每日掐著許康軼的脈象,默默的倒計時著預演過這一幕無數次,怎么才能從容淡定,寬慰許康軼的心,可是剛才發現全部毫無用處,神智完全失去控制不說,還要許康軼回頭來安慰他。 他頃刻間將注意力強行集中在許康軼身上,許康軼生病萬萬不可聲張。花折火速的收拾了亂七八糟的書房,將許康軼扶到里間仔細診脈、望聞問切。 他對此今天也早有準備,方子和藥材其實已經提前備好,否則奇珍藥材根本沒地方買去。提筆斟酌根據許康軼的情況調整了一下藥方,吩咐代雪淵親自去抓藥熬煎,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起藥方的內容。 折騰了一遭,已經接近中午,許康軼早就發著燒渾渾噩噩的睡過去了,等到藥來了,花折扶起他才醒。 睡了一覺出了點汗,藥喝下去不到半個時辰,覺得腹部不再疼了,身上暫時舒坦了一些。他坐起來,事已至此,也無須避諱,直接抬頭問花折:“花折,我還有多長時間?” 和花折四目相對,許康軼總覺得今天花折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眼中孤注一擲、朦朦朧朧的深不可測,一水深情。 花折不再對此問題閃閃躲躲,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許康軼有點歪了的雪白衣領:“殿下放寬心,至少是一年時間,這一年也未必是束手無策的一年。” 許康軼盤算著時間,太多事情要做:“這一年神智一直清醒嗎?” 花折點頭:“當然,神智一直清明。” 許康軼打破砂鍋問到底:“會不會疼痛難忍,不能正常的做事?” 花折緊抿唇線,咬得唇色有些發白,頭微微垂了垂:“大部分時間不會…” 許康軼覺得這個答案也在可接受范圍內,事情來了就只能在事上論了,到了最后階段縱使疼痛,按照他的節奏,估計事情是成是敗已經有了結果:“那就好,到了最后時候再說吧,這一年要辛苦你了。” 他早就想好了自我安慰的方式,就當是自己上了戰場,刀劍無眼,到時候死在炮火連天中了。 花折靠著床頭坐下,今天暴雨初歇,窗外的花叢花朵已經被暴雨擊落,剩下幾個花苞沾著雨滴映在陽光中。 他大著膽子,拉著許康軼的手臂,惹的許康軼側臉看他:“別怕,給我點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找不到治病的法子,我陪你一起走,以后在黃泉路上還照顧你。” 許康軼心下一動,他以為是花折試探他:“胡說八道什么呢,難道還怕澤親王殺了你殉葬不成?我到時候會安排好你,你別再闖禍就行了。” 花折目光灼灼,許康軼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以前想將許康軼推向正常生活的希望破滅了,眼前這個人他全副武裝迷戀陪伴了多年,卻連一個光明正大的吻也沒有得到過。 許康軼性情寡言,這些年來心中裝的是天下萬民和澤親王,內向沉寂,卻偏偏一身病骨,惹的他憐愛心疼,夜深思及許康軼可能二十幾歲就要殞命,無數次潸然淚下。 花折眼中水光一閃,試探的帶著許康軼的胳膊,許康軼不明就里的看著他緩緩的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覺得再不說,可能此生也沒有機會了,一時情難自禁的叫他:“康軼。” 許康軼覺得氣氛不對:“怎么了?” 花折心痛難忍,囁喏的問他:“能給我留點時間嗎?” 許康軼微微皺了皺眉頭:“我說過你別心理壓力太大,這么多年你cao的心已經夠多了,人各有命,你也別太起早貪黑的搶時間。” 花折搖搖頭,“不是這個時間。” 許康軼看著花折星光點點的眼睛,心念微微一動,帶著點小失落遣詞造句道:“你這些年總在我身邊,確實殫精竭慮,壓力和委屈不少,我也不能老是霸著你,我知道你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可以先去忙,我…病情需要的時候再找你。” 花折財力不小,前一陣子毓王逼迫著向余家借錢,為解余家之圍前陣子輕飄飄的現銀就拿出一百五十萬兩,再加上這些年在蘭州的花銷,這些錢什么事做不了?他也只是習慣了花折的陪伴照顧而已,但是人就要找一條活路,花折確實沒必要再陪在他這個行將就木的翼王身邊了。 花折再搖搖頭,眼中如同白云日冕,天地間仿佛只剩下許康軼一人:“我怎么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走?我一天一個時辰一刻鐘也不想離開你。” 許康軼看花折眼中水汽更盛,語氣和語速俱和以往不同:“康軼,我這么多年來,心中所念所想,只有一個你,你留點時間,陪陪我行嗎?” 許康軼如遭雷擊,幾句話在腦袋里排列組合的各種順序轉了幾圈,理來理去好像理解不出別的意思來,他只能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什么亂七八糟的?一時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鳳目:“你說什么?!” 花折不再說話,他已經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個“不”字,他何嘗不知道現在說這個的時機和情境全不對,奈何情難自禁。 一伸手就十指扣死的緊摟住了許康軼,趁許康軼沒有防備,呼吸粗重的嚇人,低頭吻住了他,把那個不字吞了下去。 許康軼受驚非小,意外的像老夫子應該給他講四書五經,結果兜頭講了本春宮圖,完全出乎預料,花折平時在他身邊除了周到雅致、和煦風趣之外,一概表現正常,沒想到還藏著這么一顆禍心? 他手上加力一扣花折的手肘,骨節咔吧連續幾聲響,如果不是他對力道拿捏精確,花折的胳膊估計就快斷了,花折吃痛悶哼了一聲,但是十指緊扣寧可胳膊被掐斷也不撒手,依舊在他唇上琢磨。 他本想一肘懟出去,不過花折文弱金貴,看他這個執拗勁,可能不受致命傷根本不會放手。 他躲無可躲,怒罵道:“你瘋…”了不成。 一個“瘋”字剛剛出口,牙關一開,花折的靈舌就探了進來,笨拙執著的直接和他的攪在了一起。 許康軼沒想到花折如此大膽,他齒上加力,頃刻間血腥味就盈了滿口,花折只頓了一下,又再纏了上來。 許康軼也不能真把他咬殘打傷,索性靜坐不動,目光如電的盯著他。 花折對許康軼太敏感了,又愛又怕,剛才借著一股血性膽大胡為,此時和許康軼冷靜中全是憤怒的眼神這么近的對了一下焦,又一時無助到肝腸寸斷。 他不自覺的放開手,悵然若失的伸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脆弱寫在臉上,緩緩的跪坐了下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