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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何以安山河在線閱讀 - 第48節

第48節

    余情站在院門外,在漫天紛紛揚揚的霰雪中透過大門縫望著凌安之房間里還亮著的燭光, 一直愣神。

    ——連凌安之什么時候穿戴整齊打起了油傘站在她身側也不知道。

    “你看什么呢?”凌安之以為她至少走出一段了,冰天雪地他嫌冰手懶得伸手開門,直接縱身掠過了院墻就看到愣在院外抱著保溫盒子沖著門縫發呆的余情。

    余情微微一怔:“你…你怎么出來了?我打算等你熄燈了再走?!?/br>
    “我剛才趁著你出門換上了衣服,今天聽王爺說入夜有遠東豹悄無聲息的進入過王府,可能有危險,我送你回去?!庇嗲榈脑鹤影ぶ鴿捎H王的寢宮,凌安之客居的院子為了議事方便緊挨著會客廳,之間隔了大半個王府。

    余情心不在焉:“我沒事,也是練武十多年的人了,不怕雜毛畜生?!?/br>
    凌安之打開油傘遮擋一下清雪,和她并排慢慢的往余情院落方向溜達:“大貓還是要小心些的,豹子之類的足間有rou墊,走路全無聲息,非常有耐心能潛伏跟蹤獵物幾個時候,而且也擅長埋伏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趁人不備的暴起傷人?!?/br>
    余情聽了,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一個疑問:“大貓類的行動迅捷,平時來無影去無蹤的,你是怎么知道這么詳細的?”

    凌安之想到小時候的事,有一絲得意:“我和凌霄在南方學藝的時候,最喜歡去鄱陽湖周圍的山巒密林里轉悠,大貓越神秘,我們越好奇,那時候還和梅jiejie偷偷跟蹤觀察過呢。”

    余情墨眼流波,失笑道:“你們真是莽撞,大貓暴起傷人多嚇人啊,萬一出事,如何是好?”

    這些當時根本不在凌安之考慮范圍之內,既然想要好玩,那就可能付出代價了,不過他們計劃周詳,確實沒出過什么事:“小時候整日里沒事攪三分,吃的喝的玩的全是自己琢磨的,這跟蹤大貓還算是輕的了,弄的長輩們看到我就頭疼。”

    ——確實是打小閑不住的主。

    凌安之看了余情一眼,嘲笑道:“你是大家閨秀,這些你小時候沒玩過吧?”

    余情額頭凍的冰涼,想了想說道:“半夜打熊和抓魚,還是前些年的時候你和凌霄帶我去的。我小時候經常在京城,是和小哥哥許康軼一起長大,小哥哥讀書我就跟著一起讀書,他習武我也跟著練武了。”

    許康軼極小就出宮了,搬進了已經封王建府的澤親王府,他自小不受父皇待見,一直沒有張羅著讓他出閣讀書,幸虧太原余家家底豐厚,斥巨資給請了教習師傅,許康軼更是感恩舅舅家的恩典,珍惜學習的時間和機會,三更鑼鼓五更雞,晚上三更半夜了還在讀書習武。

    余情年紀小,有時候沒那么抗累,就在演武場或者書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全是許康軼抱回去房間休息的。

    凌安之想到許康軼常年緊繃,偶爾出去飛鷹走狗也是為了給外界留下一個閑散王爺的假象。其他的時間俱是安排的滿滿當當,看似有條不紊,其實連喝茶吃飯的時間都算計好了,無趣的很,言語里帶了一絲難得的同情出來:“那你估計更什么也玩不到了?!?/br>
    余情倒覺得吃點苦挺有意思的:“小哥哥特別聰慧,看書基本過目不忘,練武也是從不偷懶,所有教過他的文武師傅全夸獎他:有如此出身,不必有如此天分,有如此天分,根本不用花如此時間和精力?!?/br>
    果然人家是天潢貴胄,身邊教習師傅拍的馬屁都是彩虹的;可惜上蒼是公平的,過目不忘的人就壞了眼睛,不給他那么多過目的時間。凌安之又想歪了,想到別的地方去了,不再說話。

    余情開始沒話找話,腳步踏過積雪的青石板,語氣也歡快了些:“三哥,北疆多久仗能打完啊?”

    凌安之:“不出意外,明年春天吧?!?/br>
    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能看到他?

    余情帶著點小期待:“之后你還是回安西嗎?這幾年太原新的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以后會去太原嗎?”

    凌安之笑:“我去太原做什么,主帥擅離駐地是大罪,可以砍頭的。”

    余情心里不好受,嘴里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就不能騙騙我嗎?”

    凌安之耳力驚人,一字不漏的聽了去,他當沒聽到,開始繪聲繪色的給余情講這次打仗的見聞。

    俱是什么想捕點黃鱔改善下伙食,結果誤抓了不少蛇,幸虧沒傷人;軍中本來全是騸馬,一匹母馬竟然生了個小馬駒,全軍走到哪都抱著帶著;一頭不冬眠的棕熊四處晃悠,掏了他們軍營一個靠邊的帳子,正休息的士兵看到比斗笠還大的腦袋突然伸進來,還以為是做噩夢,根本沒當回事;一路歡聲笑語,大晚上的把余情都笑精神了。

    終于余情進了屋子關上房門前,故作輕快的擺了擺手,“你也太累了,快回去休息吧?!?/br>
    凌安之展顏一笑,露出八顆白牙:“我等你熄了燈再走。”

    ******

    第二天凌安之放縱自己縮在被子里,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忍無可忍的凌霄臨近中午了推門而入的嚷嚷才醒:“祖宗,中午飯都要錯過去了,大家伙兒全在等你議事呢?!?/br>
    凌安之屬于明知故犯,所以心里也沒什么內疚,問道:“你手里抱這么大的箱子里邊裝的是什么?”

    凌霄往太師椅上一坐,直接把箱子打開了展示給他看,挑著眼眉微微抬著下巴抑揚頓挫的對他說道:“余大小姐剛才專程遣人送來的冬衣,本小將軍托了您的洪福,也和您一樣混了十二套,我已經試了,除了肩略寬一寸,剩下的地方紋絲合縫,猶如被親自量身了一般,這一箱子特殊的是您的,特意給您送了來?!?/br>
    “會不會好好說話?沒大沒小的揶揄誰呢?”

    凌安之掀被下床,貼身的衣服柔軟溫暖,再伸手去摸外衣的料子,外面一層各色不知道什么動物的軟皮,內里稱著一層濃密的狼貼身的絨毛——這層絨毛是中空的,極度保暖,草原狼冬天憑著這層毛,晚上可以直接臥在雪殼子大風口里過冬。

    他上手一摸就感覺這衣服就暖的燙手,“不是咱倆做的一式兩份一樣的嗎?你怎么知道這箱特殊的是我的?”

    凌霄別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伸長手掀開了任意一件衣服的領子示意他看:“喏?!?/br>
    領口內側靠近鎖骨的地方非常拙劣的繡工歪七扭八的秀了一個小字:“安?!?/br>
    凌安之心里動了一下,臉上倒是笑的挺燦爛:“這回終于過了一個暖冬,她給東西開光的毛病什么時候改改?”

    凌霄眼神不收的盯著他,先是長出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最后抿了抿唇線,實在忍不住的說道:“不是我說你,平時戎馬輕裘大大咧咧,只負責撩撥從來不負責收場,日前的事是和花折脫不了干系,可是人家姑娘不知道原因啊,在人家眼中你就是一個先獸性大發,再始亂終棄的畜生”。

    凌安之從凌霄進門就知道他是沖這個事來的,他不想在氣焰上被凌霄壓下太多,否則沒好果子吃:“還不是因你而起,人家美人是救了你,還得我以身相許為你報恩嗎?”

    要是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凌霄就不是凌霄了,提高了語速劈頭蓋腦的就批評他:

    “你這么多年摸著良心問問,小黃魚兒對你怎么樣,人家送什么你均照單全照,我看她這幾個月看似如常,實則精神都有些恍惚,根本心里就沒放下,梅jiejie到現在還沒成家,你打算再誤一個?再說人家皇兄又不瞎,就在旁邊看著,讓我說你什么好?”

    凌安之摸了摸鼻梁,服軟的問道:“那你說怎么辦?從了是不可能的,難道還攆著人家說我看不上你,別費心了?”

    殊不知這一個“不”有多難說,一個說不好就是另外一個梅jiejie。

    凌霄嘆氣,坐在那眉目有些落寞,像昨晚的余情:“別裝了,我知道你不是看不上,要是看不上你倒自然了,你心里還是有人家的。不過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余情和梅絳雪不同,時間久了對她更不好,你跟人家好好聊聊吧。”

    凌安之摸了摸脖子,眼前浮現出余情昨晚強顏歡笑那個黑眼睛來:“你還不知道嗎,我是這么多年越想賠不是越火上澆油,余情和梅絳雪怎么不同了?”

    凌霄不看他,起身將這些衣服丟上床一套,剩下的挨件掛了起來,還有黑白兩件做工考究、袖口鑲著玉扣的狐裘大氅:

    “你看余情這些年送你的東西就知道了,是真心疼你。他們家人好像再聰明都心眼實在一些,澤王對杜秋心、翼王對惡婦劉心隱,平時還沒怎么表達,外人看起來都覺驚世駭俗。余情要不是澤王和翼王的meimei,我還真勸你收收心娶人家,我也放心些。”

    凌安之昨晚回來后也想到這一點,杜秋心和劉心隱在他眼中頂多算是胭脂俗粉,平時也就能暖個床;可能就是性子溫順細致些,光出身、樣貌沒一樣能配得上天潢貴胄,才氣更別提了。尤其惡婦劉心隱,簡直是潘金蓮在世,可是那兄弟兩個還真就不忘初心,他也是服了。

    凌霄看他不說話,知道他是聽進去了,又似乎自言自語的道:“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

    凌安之剛剛清掃完外敵回來,太多事情要做,余情第二天晚上又三更天給他按了一下經絡針灸了一次,看好的差不多了就和花折晝夜不停的審這些被抓醫生去了。

    他也忙的腳打后腦勺,也沒時間字斟句酌的研究和余情怎么聊聊。

    這幾天他還在兩軍陣前溜了一下丹尼斯琴,澤親王都說天氣晴朗要出來走走,裝作若無其事的來到陣前觀戰。凌霄也面無表情,坐在馬上近距離細看。

    丹尼斯琴已經知道西域部落撤兵逃亡漠北的消息,不過看到凌安之回來了,而且還親自上陣不由得大喜過望,又換了一頭八叉大角的駝鹿沖出陣來,凌安之拍了拍小廝的馬脖子,伏在小廝耳邊問它:“兒子,你能禁住那半獸人不?”

    小廝基本能聽得懂人言,刨著馬蹄一個長嘶就把凌安之帶到了陣前。

    丹尼斯琴的狼牙棒和凌安之的擎天戟看起來都沉甸甸的有些分量,兩個人也不搭話,想看看對方的虛實,直接斗在了一起,才五個回合,丹尼斯琴又故技重施,掄圓了力氣沖著凌安之劈頭蓋腦的往下砸。

    凌安之本應該策馬躲避,但是他還是沒有克服自己的好勝欲,舉擎天戟全力遮擋,兵刃相撞一聲巨響,火星亂冒,震得觀戰的人耳根發麻,兩軍陣中的戰馬嘶嘶暴叫,在原地抬蹄轉圈。

    丹尼斯琴虎口開始出血,凌安之也是氣血翻騰,兩個人各退了一步,丹尼斯琴一副果真不弱的眼神,凌安之撇了撇嘴,鄙視的來了一句“不過爾爾”。

    不過丹尼斯琴也有準備,凌安之進攻惡龍出海一般,確實比他迅猛,防守自然就弱一些,只要找到了防守的死門,把這種體格還不如他三分之一的小將斬落馬下可能就在一瞬間。

    凌安之不和他纏斗,掏出酒壺喝了一口酒,出乎意料的打馬轉身在丹尼斯琴正要把他生吞活剝的眼神下就回了營盤,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本來他想著趁混戰親兵一擁而上,人多勢眾,直接把丹尼斯琴砍為rou泥就算了,不過這一試探,發現丹尼斯琴武藝高強,這樣做死傷甚巨,還不一定達到目的,總之要從長計議。

    作者有話要說:感恩訂閱,感恩追文,鞠躬~~~~

    第80章 踏雪尋梅

    本來他想著趁混戰親兵一擁而上, 人多勢眾,直接把丹尼斯琴砍為rou泥就算了,不過這一試探,發現丹尼斯琴武藝高強, 這樣做死傷甚巨,還不一定達到目的, 總之要從長計議。

    又折騰了一大天, 到了晚上二更天才回到王府,不覺有些疲憊不堪。今日丹尼斯琴震的他氣血翻騰嗓子發甜,雖然沒兩個時辰就緩了過來,還是比往日乏累些。

    余情大手筆給他置辦的冬裝果然不同, 柔軟親膚, 身上似有小火苗般的溫暖,他不禁有些懊惱之前那些冬天都過到狗肚子里去了, 伸手松了松領口本打算馬上休息, 可一看時間還早,凌霄的建議他還是聽進去了, 想了想繞道了后院,直接去敲了余情的房門。

    余情拿著劍正打算出門夜審那些醫師,沒想到能在門口看到凌安之,抱著劍柄冷冷的問他道:“有事嗎?”

    凌安之聽了心里哭笑不得, 成天繞著他走,連澤親王今天都用看出了端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這是真打算和他從此蕭郎是路人了?

    他苦笑一下, 像沒聽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你去哪?不急的話陪我走走?”

    余情這兩天心里凄苦的要死,無論做什么眼前都是這張臉,索性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躲著他就行了,不過這強撐的鎮定根本禁不住任何撩撥,凌安之皮衣馬靴往眼前一站,她心里模擬了千萬遍的拒絕就全都派不上用場。

    兩人一路無話,信馬由韁,來到了王府后邊的松林邊緣,旁邊的小湖泊靜水流深,湖泊旁的數棵大松樹估計已有數百年,幾人不能環抱,郁郁蔥蔥的松針直入青天,——幾年前在北疆的時候凌安之還被余情推進湖里過,他當時憑著鐵肺賴在水里不出來,差點將余情嚇哭。

    凌安之厚著臉皮幾次和余情沒話找話,余情終于學聰明了,知道這個人無論什么話題都能繞到他自己想說的事情上來,不外乎什么你得好好的,他不值得之類的,想想就傷心,索性來了一個以不變應萬變,不張口就是了。

    走到松林邊緣的一處背風的大石頭下,竟然還有圓滾滾的雪兔探頭探腦,凌安之心煩氣躁,正愁沒地方出氣,彎腰拾起個小石頭彈了出去,直接把過冬積攢了一身肥膘的肥兔子變成了一頓宵夜。

    凌安之彎腰可能是想撿一些松枝點火,卻突然不知道碰到了哪一處,好像刺痛了似的,直接“嘶”了一聲捂著胸口單膝跪倒在雪地上。

    余情本來打定了主意不想和他說話,見此情景也顧不得了,兩個箭步就沖上來扶住了他,聲音里是不加掩飾的擔憂:“是今天被丹尼斯琴震傷了?當時凌霄讓軍醫給你把把脈你也逞強不同意,到底哪里難受,還能動嗎?”

    凌安之嘴角得逞的一笑,伸手握住余情往他胸前探的手腕,一回身坐在了一個樹樁上:“理我啦?剛才還以為你要憋死我呢?”

    “哼,又演戲。”余情看自己又上當不禁有些惱怒,甩開他的手冷著臉坐在旁邊石頭上。

    “說說,為什么這么長時間對我愛理不理的?”凌安之臉皮比城墻還厚,只要有需要,裝狼裝熊裝棒子全手到擒來,也不繞彎子了直接問。

    余情強撐著矢口否認:“胡說八道,前些日子沒主動給你針灸按腿嗎?”

    *** ****

    凌安之注視著她,緩緩的說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br>
    余情看他問的認真,也不掩飾了,單薄的脊柱彎了下來,有點落寞,“我雖然穿著男裝,可是好歹也是女子,能不說那些傷心的話嗎?十句閑話里夾著一句你想說的,聽的我心驚膽戰,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又夾槍帶棒的來敲打我?!?/br>
    原來是這么回事,凌安之好像也知道梅絳雪為什么不理他了。

    凌安之側過身子岔開雙腿,伸手把余情拉近了面對著他站著,有點內疚的說道:“好,以后不說了,你不提醒我都不知道。情兒,人世間的感情分好多種,給三哥當個好meimei好不好?”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少有的不自在,輕聲細語的哄她:“我想到你以后不理我了,心里不好受;我一生到頭能活多少年,除了凌霄和母親meimei,真心待我的人不多,你別動不動就嚇唬我好不好?”

    余情站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凌安之的頭發,大楚境內,打了勝仗的將軍一般都安全,只有凌安之除外,他一邊指揮戰局一邊沖鋒陷陣,每天俱在刀頭上舔血。

    也不是他輕賤己身,實在是西北本身就大楚的軍事重心,邊關重地,能者多勞,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或者把危險全推出去。

    她有心再批評他讓愛護自己的話,可是看他笨笨的低三下四放下身段的樣子,知道他可能這輩子沒怎么低過頭,心都化了;再聽到凌安之說的也怕她不理他了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個大將軍,怎么還向我撒嬌?”

    凌安之看她一笑,心中一塊懸著石頭放下了,“嗯,看來以后沒打算不理我,那天獸性大發,是三哥對不住你,小黃魚兒就行行好忘了吧。”

    余情看著面前棱角分明的這張臉,好像多年的夢境和現實交織在一起,有點恍惚的喃喃自語道:“三哥,從前想到你,我心里就喜悅;后來想起你,我心里就想擁有?!?/br>
    凌安之頗有自知之明:“別這么說,我整日里刀頭上舔血,殺孽太重,誰惦記我才是給自己添堵?!?/br>
    余情猶如夢囈,心里話不吐不快:“我知道三哥前途無量,肯定好多世家小姐也想嫁給你,梅絳雪就比我強不知道多少倍;可是想到你娶親的樣子,我心里就針扎似的難受;又擔心她們找了你把你當個家族上位的依仗,不愛若珍寶的待你;你已經這么苦了,如果身邊的人不體貼,還要你百般照顧委曲求全,那這一生實在太虧了?!?/br>
    余情所言,俱是心中所想,大楚國世家之間早已開始強強聯合,配騾子配馬的兒女聯姻隨便拉在一起過日子,凌安之這種出身頗高戰功赫赫的將軍,如果真成了家,簡直是岳丈家最好的墊腳石。

    他又不是個兒女情長的,這樣下來世家女子誰會真心待他?可能等他馬革裹尸了封個誥命夫人,隨便包養幾個小白臉或者帶著家產,凌安之這塊墊腳石在他們家族中,就像從未存在過。

    凌安之半晌無言,他的心比昆侖山口還寬,個人的得失從未放在心上,想不到余情還在這為他想的挺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