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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商議石碌的推廣（捉蟲）

    這餐飯用的時間說長不算長說短也不算短。

    對云子琮來說，他以前用餐，用的時間稍微長一點，是因為飯菜的花樣很多，主食、點心、葷素菜色，還有茶水。而對于今天這頓簡單至極的午飯，還用了將近半個時辰，就有些奇怪了。

    然而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他并沒有覺得時間長，在他看來，似乎只是一眨眼，半個時辰便快過去了。

    這個事實讓云子琮感到非常新奇。

    這種體驗，他還是頭一遭。

    只是他并不覺得討厭，今天在林家的體驗，讓他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以前在家里時，用飯時要么是他的院子里只有他自己，要么是在飯廳和他母親、兩個meimei四人一起。但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和家人一起，飯桌上都沒有交流，他們通常是各自吃各自的，偶爾廚子做了新的菜色，他母親會用公筷給他夾一點。

    倒是有時和鐘萃玟等幾個好友一起用餐時，他們會在席間交流上幾句。

    但像今天這樣，他不說話，其他人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雖然沒有明說，但云子琮也猜到了，那個抱著孩子的少婦便是新科狀元林仕的發妻和孩子，只是錢氏抱著孩子一邊哄孩子一邊吃飯，云子琮同樣第一次見到。

    在他的常識里，女人生了孩子都是交給下人帶的，喂奶有奶娘，母親都是偶爾去看一看孩子，父親也不會一直守著孩子。今天見到錢氏抱孩子的情景，他才恍惚想起，這世間不是所有人家都有錢來請奶娘請下人，但是他卻覺得，在這種普通家庭長大的孩子，感受到的父愛母愛并不比富貴人家的要少。

    誠然，家貧無法提供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條件，但他們卻是由母親一手帶大，他們和父母之前的感情是很深厚的，父子母子之間也很親近。而富貴人家的孩子，親近之余，還有幾分客氣。

    云子琮不禁想到，他幼時，他的父母是像尋常百姓這樣照顧他的嗎？

    用晚飯，林慧娘幫著趙氏把桌子收拾了，又把裝著煮杏子的水的茶壺和茶碗端了上來，見云子琮正在出神，她輕聲問道：“云公子，你在想事情嗎？”

    云子琮回過神，觸及到林慧娘隱含著幾分關心的眼神，驀地便覺得心底一暖，他笑笑，回道：“算是吧。”

    林慧娘沒多問，畢竟兩人還不怎么熟，可以稍微問一問，問的深了就不合適了，于是她轉移了話題，“剛吃完飯，喝口水潤潤喉。”

    “多謝。”云子琮道了聲謝，端起粗糙的茶碗喝了一口。

    雖然沒問云子琮在想什么，但敏銳的覺察到他有些失落，之后林慧娘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閑聊，而云子琮不知有沒有注意到林慧娘的小心思，她說什么，他都會答上來，看起來倒是十分和善好說話的樣子。

    兩人閑聊著，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林慧娘和云子琮都扭頭往籬笆門外看去，只見周前略微領先一步走在前后，他身后是穿著淡青長衫的鐘萃玟，兩人正往林家而來。

    見林慧娘看過來，周前便喊道：“慧丫頭，來給開下門！”

    林慧娘應了一聲，連忙起身去開門。

    “吃完飯了？”她站在門旁，笑著問道。

    “吃完了，子琮可有麻煩你們？”

    “沒有啊，云公子省事兒得很，什么要求也沒有，只是粗茶淡飯的，我們都怕云公子怕是吃的不太好。”

    “他沒事兒，山珍海味他能吃，粗茶淡飯他也不嫌棄。”說話前，鐘萃玟和周前進了林家的院子。

    幾人在樹下坐下后，鐘萃玟也沒客套，直接便說道：“咱們接著說石碌。”

    其他人瞬間集中了注意力。

    “本官認為，石碌這種利于麥收的農具，不能只在陽晉縣內推廣開使用，大禹北地種植麥子的百姓這么多，若是每家都能有石碌這是最好。因此，本官想把再做出一臺石碌，派人送到帝京，送到皇上面前。”

    “！！！”

    鐘萃玟話音落地，幾乎所有人都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大、大人，您、您說、說什么？”周前磕磕巴巴地問道。

    “本官說，要把石碌極其用法優點稟明圣上。”

    鐘萃玟又說了一遍，周前卻還是沒能淡定，他捂著胸口，一副大受震驚的樣子，其實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能有和皇上這么近的時刻。

    在周前看來，石碌的創造者林慧娘是他所負責的村子里的，即使這石碌不是他想出來的主意，但也避不開他，四舍五入，林慧娘和他也沒什么差別了。

    林慧娘倒是很淡定。

    她一開始是沒想到鐘萃玟居然要搞這么大，事實上，鐘萃玟的法子是最省力的，雖然前期送到皇帝面前有些困難，但只要皇帝確認了，一道圣旨頒下來，速度倒快了。

    她頷首，“聽鐘大人的，只是鐘大人，你能把石碌送進皇宮嗎？”

    鐘萃玟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林姑娘放心，本官還是有門路的。”

    林慧娘“哦”了一聲，心里沒數不太信。鐘萃玟要是真有門路，怎么還會來當縣令這種七品芝麻官呢？

    鐘萃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說道：“稟明皇上之后，皇上定然會有賞賜下來。不過皇上的賞賜是皇上的，你們做出了這樣大的好事，本官身為陽晉縣的一縣之主，也要有所表示才是。”他說完，略一思索，才接著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賞林家紋銀五十兩，里正周前二十兩。”

    鐘萃玟說完，周前和林家人都一臉激動。

    林慧娘雙眼放光，她沒想到，獻個石碌，居然還能收個五十兩銀子的外快！刺激！不過也不得不說，這可真的是太好了！

    周前也沒想到自己能得到二十兩銀子的獎賞，他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謝賞。

    其實認真說來，石碌是林慧娘想出來的，和周前沒一點兒關系，只是事實不能這樣論，大禹律里也有律法規定，身為里正，他所負責的百姓中若是有人犯法，他也是要吃瓜落的，但相反，若是有人做出什么大好事，他也是能得到一份獎賞的。

    對周前的獎賞，林慧娘沒一點想法，她只關注，自家的那五十兩銀子什么時候能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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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行動（捉蟲）

    林慧娘就想知道，鐘萃玟說的那五十兩銀子什么時候能到她手里。

    這么想著，她也問了，鐘萃玟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回道：“等本官回到縣衙，便讓人給你送來。”

    林慧娘這下滿意了，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正坐在她對面的云子琮，也不禁被感染的體會到了她發自內心的快樂。

    “對了大人，做石碌的石頭是從采石場買的，還得讓人給在石頭中心穿一個洞，在讓人用木頭做一副架子才行。”林慧娘笑完，突然想起這一點，她忘了自己上午說沒說，便又說了一遍。如果說了，多說一遍也不費什么事兒，但如果沒說，要是在推廣石碌的過程中忽略掉了哪里，用著不好用或是沒法用，那就耽誤事兒了。

    鐘萃玟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幾人又就石碌說了幾句，云子琮和鐘萃玟便起身離開了林家。

    雖說現在時間還早天還正熱，但這事宜早不宜遲，因此，他們早早便離開了。

    馬車停在林大根家的曬麥場旁邊，云子琮兩人走到馬車旁時，便見林大根和妻子牛三丫還在曬麥場上忙碌著，兩人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頂著烈日辛苦勞作的夫妻倆，鐘萃玟語氣有些沉重，“百姓不易啊。”

    云子琮只是點了點頭，沒出聲。

    兩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上了馬車。

    今天出來，云子琮沒帶著李允，趕車的是縣衙的車夫。

    車夫趕著車穩穩地行在回城的路上，上午來時帶的冰塊已經化完了，云子琮也沒再矯情地非要冰塊不可，他將車簾掀起掛好，把帷帽放在小幾上，“啪”的一聲展開折扇扇了起來。

    鐘萃玟也從車上找了一柄扇子，他一邊扇著扇子，一邊問云子琮：“等回了縣衙，我便派人去采石場制作石碌，制出來的第一臺派人送往帝京，子琮，這事還要拜托你了。”

    “含章放心，你只消讓人做好便是。”

    “你辦事，我還能不放心？”

    “那是誰見天兒的說我衣服顏色不好的？”

    鐘萃玟：“”

    “這是兩碼事。”

    云子琮哼了一聲，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倒是鐘萃玟來了興趣，“沒想到啊，依著你這樣糟糕的穿衣品味，這普天之下居然還能有女子能欣賞得住你的臉？”想起林慧娘夸獎云子琮長得好的話，鐘萃玟便覺得有些稀奇。

    云子琮翻了個白眼，雖然動作不甚雅觀，但卻絲毫不損他的顏值，只是這會兒只有鐘萃玟在場，兩人相識多年，雖然對方都生的極好，但對他們來說，外在早就不是他們會注意的點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的穿衣品味怎么糟糕了？還是說，含章你看有人欣賞我的美貌，你羨慕了？”

    即使深知云子琮自戀的本質，鐘萃玟卻還是被噎了一下，他也翻了個白眼，道：“誰會羨慕這？”

    回程的路上，兩人便這么互懟了一路。

    馬車到縣衙后門停下，鐘萃玟一從車上下來，便對守在門旁的家丁說道：“去叫師爺過來，本官有事吩咐他去做。”

    兩人進了縣衙，鐘萃玟又叫人取了七十兩銀子，分成五十兩和二十兩兩份裝好，讓人騎馬送去大林村。

    師爺到了之后，鐘萃玟便讓他帶人去采石場，將制作石碌的要點告訴師爺，師爺便領著衙役去了。鐘萃玟又讓人去做拉石碌的架子出來，叮囑讓人盡快做出成品出來。

    隨著鐘萃玟一道道命令下去，縣衙變得忙碌起來。

    石碌倒是很快便做好了，師爺派人來通知鐘萃玟，鐘萃玟先和云子琮一起去了采石場，確認這石碌已經不比林家的哪一個差了，他才讓人分散到各個鎮子，去通知除周前之外的里正們到采石場來。

    衙役們領命去了，鐘萃玟看向云子琮，臉上難得沒有平日的調笑，“子琮，石碌便拜托你了。”

    云子琮鄭重地點點頭，李允便讓人將石碌裝上他們來時便準備好的馬車，他對鐘萃玟道：“含章請放心，我走了。”

    鐘萃玟跟著他走到一匹駿馬前，看著云子琮利落地翻身上馬，他道：“一路順風。”

    云子琮沒說話，對他抱了抱拳，便一拉韁繩，駿馬調轉方向，揚蹄疾馳而去，他身后，李允快速跟上，幾個隨從便也帶著各自要負責的東西轉身離去。

    今天的云子琮難得沒有穿顏色艷麗的衣服，因此，他的身影不消片刻便在天地之間模糊起來，鐘萃玟看著一行人走遠，才轉身去了采石場搭建的用來休息的草棚等待里正們的到來。

    沒用多久，便有離得近的里正過來了，乍一聽衙役說縣太爺有請，他還嚇了一跳，問了衙役一聲，得知是所有的里正都被叫到了，隨后他便是奇怪，這正是趕著曬麥子的要緊時候，怎么縣太爺這時候要見人？

    這會兒見到了鐘萃玟，他先行了一禮，試探著問：“大人，不知道您叫我們來，是有什么大事兒？”

    他先前也問衙役了，只是衙役沒回，只說到了就知道了。

    鐘萃玟先賣了個關子：“孫里正先坐一會兒，等人都到了，本官再說。”

    孫里正便坐在了一邊等著。

    陸陸續續地，里正們都來了，見人都到了，鐘萃玟才起身說道：“大林村一位姑娘想出了一個能提高麥穗脫粒速度的工具，本官也去大林村看了，那叫石碌的工具的確好用。從大林村回到縣衙，本官便讓人趕制了，這會兒石碌做好了，本官便叫你們過來，務必要盡快將石碌備在村里。”

    人群中有人問道：“大人，石石碌真的好用？”

    “你們一看便知。”

    鐘萃玟說著，幾個衙役便現場演示了起來，里正們目睹了這石碌的速度，都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