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
他心疼,啥也說不出來。手抖得厲害,揣在兜里,見春眠那樣估計是真想和他掰,丁霎心里難得有這么慌亂的時刻。 無緣無故被查出吸毒就算了,這件事還有以前尊敬的同儕摻一腳,伙同別人一起陰他。 丁霎不計較這些,他活著也不是為了圖個名聲,世人怎么想他不在乎。 說到底還是沒經歷,所以覺得別人態度可有可無,但是春眠不行,春眠不能對他抱有不好的看法。 想到這個丁霎就難受。 她說的那么決絕,眼眶都紅了,以往小姑娘眼眶泛紅都是在床上,嘴里全是破碎的句子,什么好話都說個遍。 現在紅著眼說不喜歡自己了,丁霎不相信,但難過是真的。 他進局子那天晚上一切都還好好的,問她到了沒,沒得到回復,還揣測估計在路上搖搖晃晃的,可能小腦袋靠著窗口晃晃悠悠,嘴巴半開著,像個恬靜的小天使。 結果回復沒等來,等到警察砸了門。 一見這場面,他就估計到了,剛剛喝的那杯酒絕對不簡單。 被丁霎揍過的那個小記者換了臺牌子貨相機,對著他臉來了好幾個特寫。 一進局子里就撒了泡尿,結果出來,丁霎在鐵籠子關了十幾天,本來就憋屈,出了警察局等著他的就是他媽的一個大耳光,然后不忘有頭有尾的又是一出閃光燈。 丁霎沒過得這么驚心動魄過,他滿腦子春眠的看法,覺得她膽子小,估計不會和這種有污點的人相處,毒品多恐怖啊,他小姨丈不就為這玩意死的嗎? 丁霎是深惡痛絕的,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玩意綁一起。 被抓局子里那天,他惡狠狠的揍了郭守望一頓。 氣的險些咳血,說話都坎坷。 “要害我,我認,啥玩意都行,你他媽別拿毒品嚯嚯你老子啊。” 他只是笑,有些慘淡,那個窮酸樣,一點玩死亡金屬的氣概都沒有,丁霎都開始懷疑自己往日里對他的欣賞來自何方。 他胡思亂想一通,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造了什么孽,居然遇到這種事情。 低頭去看春眠,丁霎眸色都要深沉幾分。 見她沒動,緊攥的拳頭又松開。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半天說不出話來。 丁霎覺得被瞪的莫名其妙,滿肚子的腹稿一句沒用上,見到對方掉眼淚反倒慫得不行。 在心里狂罵自己叁百遍,滿腔怒火無處安放,又想到最近一大堆糟心事,心都沉谷底了。 本以為可以得到點貼己的寬心話,沒想到,安慰沒等來,偏偏發了一大段軟不拉幾的深情告白。 他被關了那么久,手機也沒機會碰到,看得眼睛發熱,結果越往下越不對勁。 春眠直接一句我們算了吧,弄得他硬生生的掉了幾滴耗子屎。 他胸口又堵又悶氣到直接翻墻出了門就想問個明白,結果對方眼睛一紅,丁霎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春眠胸口堵著一團氣,把人甩在身后進了學校。 時間還早,宿舍只有周言一個人,見到春眠來了也不在位子上坐了,一雙眼睛跟著她動作轉,滴溜溜的追著春眠,看得她有些頭大。 春眠索性不再收拾東西,停在她面前,嘆了口氣。 “問吧?有什么想問的?” 周言反倒有些不自在,扭扭捏捏的。 “我就是擔心你。” “我真的沒事。” “那你有和丁霎聯系嗎?” 春眠拿著課本的手緊了緊,點點頭。 “他狀態不錯,還有心思和我拌嘴,估計影響不大。” 她有點心虛說不清這樣到底是安慰周言還是自我安慰。 周言聽到這話,笑了出來,調侃春眠秀恩愛。她沉默了半晌,沒回答,到里面去收拾床鋪。 在她最猝不及防的關卡里探出頭。 “我們分手了。“ 春眠不知道外面那陣玻璃摔碎的聲音是不是她的錯覺,走出去,便對上周言錯愕的目光。 低頭就是滿地的碎片。 她跟著她蹲在地上撿,周言不讓人用手弄,她嚷嚷著沒事,一上手,指腹就是劃痕,紅色的血珠外溢,造成一種觸目驚心的視覺效果。 春眠沒等周言反應過來連忙起了身,把指尖含在了嘴里,說著沒事,自己去廁所清理。 天很冷,冰水在蔥白的指尖上滑過,春眠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半是嘲笑半是委屈的模樣。 有點像沒吃上草的綿羊,整個人軟乎乎的,臉上帶著點硬生生憋眼淚憋出來的紅。 春眠在廁所蹲著沒忍住還是哭了出來。 這段時間所有的隱忍和自我安慰都像個笑話,她淚水止不住的流,好像從來都沒有這么哭過。 可能是指腹那道傷口太疼了,也有可能是腳踝處的挫傷沒有完全好。 小小的廁所關不下春眠蔓延的悲戚和無邊的難過,從地上起身的時候腦袋也跟著犯暈。 春眠吸著鼻子,看著鏡子里面滿眼通紅的自己,有些心虛的洗了臉。 清醒不少,慢騰騰的出了廁所。 瑤聲和曉柔也到宿舍了,大家都默契的沒有說什么話,幫著一起收拾了一下東西。 接近傍晚的時候,幾個人商量著去食堂打飯吃。 到飯點,一般人都很多,嘈雜又擁擠。 有些聲音一過耳,頭皮發麻般的疼,春眠排到一個窗口,隨便點了兩個菜吃。 周言找了一個靠門的位置坐,幾個人圍在一起,對面是一群女生。 途中有不少議論的聲音入耳。 “聽說影響挺大的,昨天音樂節,就在市中心那片沙地本來壓軸是他們樂隊的,后來被前輩樂隊替了。” “對呀,就是學校這邊還沒什么動靜。” “照理說吸毒這么大的事情,警告,開除啥的通知也該下來了。” “人家家里來頭不小,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不看看,聚眾吸毒加上容納他人吸毒,這件事算起來他在局子里才待了幾天啊。”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別說了。” 春眠有些麻木的往嘴里塞東西,沒有靈魂似的,一頓飯索然無味。 吃完像個幽靈一樣,麻木的回了宿舍,然后上床躺著。 腦袋空空。 …… 大概一個星期后,學校公告欄就有通知出來了。 春眠被周言拉著往人群里擠,也不管她樂不樂意,好不容易擠到前頭,看到通知公告之后,除了傻眼還是傻眼。 丁霎被開除了。 春眠反應不大,反倒是周言罵爹罵娘的亂嘴了一通,途中險些和別人打起來。 春眠拖著才沒把事情鬧大。 所有人都在感慨,說什么少年定力不夠,容易被一些東西蒙蔽,為了彰顯自己特立獨行,什么出格的東西都要沾一點。 學校為此還專門開了一個動員大會,口號喊著要肅清風氣,引以為戒。 春眠坐在人群里,看著臺上講話的人,想起好多天以前丁霎還在那個舞臺上演出。 所有人都是他的追隨者。 免*費*首*發:ρσρο.rσсКs| ?σó?.νi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