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戰(zhàn)耶,好刺激。
書迷正在閱讀:他的小太監(jiān)、愛麗絲yin夢(NPH)、慾望債主系統(tǒng)(扶她百合)、愛在欲望之城 【NPH, 骨科】、他和她的星光、狎野、同胞「兄妹骨科」、青城青、雪意和五點鐘、怎敵她如花美眷
野戰(zhàn)耶,好刺激。 與梁景明十指相扣,萬姿一路惴惴不安,心猿意馬,直到被帶回特斯拉車邊,眼睜睜看他從后備箱拿出釣具與馬扎。 “……所以我們真要釣魚?”萬姿表情一言難盡。 “是啊。”梁景明還很坦然,拉著她往海濱長廊走。投入地布置完一切,他才隱隱回過味來,“不然你以為要干嘛?” “沒干嘛。” 眼見萬姿嘆了口氣,重重坐在馬扎上,長腿隨意交迭著,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模樣。梁景明的腦中雷達瞬間開始滴滴滴,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又在生氣?” “‘又’?我脾氣這么差嗎?屬炸藥桶的?”萬姿很想笑,故意虎著臉,“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點怕我?” “那也不對。” 見她沒事,梁景明瀟灑地一甩魚竿,在她身邊坐下:“不是有點,是很怕很怕。” 他一歪頭,枕上她的肩,就像一只老虎非要粘著小一號的豹子。明知道人家不堪重負,也要跟人家膩在一起:“我最怕的人,就是你了。” 潮起潮落,風繼續(xù)吹。 夜已經深了,海濱長廊很安靜,水面也沒有任何船只。唯有潮汐是最勤勉的永動機,構筑海岸線的同時又在敲碎,濤聲來來去去,像一首低回情歌。 肩上有顆毛茸茸的腦袋,萬姿暗自在笑。 但她嘴上仍不饒人:“梁景明小朋友,你自己說說,怎么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染上釣魚這種惡習,一坐就小半天,像個小老頭。” “不要叫我小朋友。”梁景明抬頭白了她一眼,“還有釣魚不是惡習,我爸教我的。” “啊?我不知道……對不起啊,我開玩笑的。”萬姿靜了靜。 梁景明講過mama,弟弟,唯獨沒提父親。所以她一直默認,那是他成長中缺失的角色。做人不能去撕別人的傷痕。 “沒事。”梁景明指向前方,“你看那根竿很舊了吧?那是我爸送給我的第一支魚竿。” “你爸一定也很好看。”萬姿望著他。 “好看對他來說,沒什么用的。” 梁景明微微一笑,眼眸卻低垂下去:“他是建筑工人,專門給樓房搭竹棚。這活特別辛苦,賺的都是工時錢,每天都特別忙。” “我爸是很普通的人,沒什么興趣愛好,就是喜歡釣魚。” “我記事起,他老帶著我一起釣。” 也許深夜,又在海邊,特別適合互訴衷腸,梁景明難得說這么多話。 輕輕環(huán)住他,萬姿看他陷入回憶中。 “我爸釣魚真的很厲害,會通過日期推算漲退潮時間,知道什么水流有什么魚,曾經釣過一條這么大的龍躉石斑。”笑著比劃一條手臂的長度,梁景明也嘆了口氣,“我小時候也因為這個,特別崇拜他。” 這種感覺萬姿特別懂。每個人大概都有個時段,覺得自己爸爸無所不能。什么問題都可以交給他,他會替你一手解決到位。 但在某個瞬間,某個時間節(jié)點,也許是察覺他品味審美堪憂;也許是看見他的第一縷白發(fā)第一條皺紋;也許是目睹他也會對現實彎腰……那些對父親的仰視與崇拜,會突然四散崩塌。 那代表你成長了,也代表著,爸爸不過是個普通人。 這個瞬間對萬姿來說,是發(fā)現父親出軌;而梁景明來得更早,是他上初中的時候。 “我從十叁歲開始,就不喜歡再跟我爸釣魚了。”他的聲音輕而干澀,“你知道,青春期自尊心很強,又很莫名其妙。” “你現在自尊心都夠強了,五年前更不必說。”萬姿笑。 他不用細說,她都能想象得到,甚至腦補出一副肖像。 一邊,是工作底層的平凡父親,為了錢疲于奔命,對穿衣打扮恥感很低。跟香港隨處可見的建筑工人一樣,也許穿著濺滿油漆點的破爛T恤,腰間綁著一條快變褐色的白毛巾,中午在工友的喧鬧中噴出粗口吞下盒飯…… 一邊,是開始懂事的英俊少年。沖破原生家庭的出眾外貌,日以繼夜地發(fā)育長高,把校園制服撐出好看線條,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笑,塞著耳機吃飯做題。默默拆開收到的情書,也默默經歷情竇初開,逐漸在意自我和外表…… 少年怎么還會再崇拜父親,就像兩條開始分叉的軌道。 “我那時特別奇怪,我爸越來越愛釣魚,周末都看不到他,簡直到了令人厭煩的程度。”梁景明搖頭,“緊接著有次期末考,我拿了第一名。我們家長會小孩也要參加,老師臨時讓他當眾發(fā)言,分享教育經驗。” “他本來口才就一般,講得磕磕絆絆。而且他釣完魚才參會,身上還背著一個冰箱,拿著釣具,其他家長和同學看到都笑了。”梁景明皺起眉,“而且釣魚是要在海邊坐一整天的,如果沒洗澡,身上會有股海腥味,特別重。” “我當時真的很丟臉,我爸還不覺得。”梁景明的眉頭鎖得越深,“他只覺得我考得好,特別高興。回去路上還一直說,他今天釣了什么魚,還要在小巴上當場掏出來給我看,還一直問我,什么時候再跟他去釣魚。” “我真的氣壞了,腦子不清不楚。”萬姿緊緊握住梁景明的手,因為他的聲音已經開始發(fā)抖了,“就突然爆發(fā)了,很生氣地跟我爸說,‘誰要跟你去?’” “我還說,‘你這么喜歡釣魚,也不過是因為,這是你這輩子唯一做成的事情。’” 他還在繼續(xù),萬姿都不忍心聽了。 “我爸當場沒說話,他只是很震驚,很受傷。后來,他再也不對我提釣魚。”梁景明低頭,完全埋進萬姿的肩,“我照樣讀書,他照樣工作,都不跟對方講話。再后來,他就出事了。” “他搭竹棚的時候,一個狗臂架掉下來,就是那種很大的,直角形狀的鋼鐵架子。直接插進他的腦袋里,當場腦漿就出來了,人一下子就沒了。” “這件事發(fā)生,有五年了。” 風繼續(xù)吹,不忍遠離。 仿佛有人把萬姿的心臟掏出來,放在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復腌漬到脫水干癟。 她像撫慰一個孩子,輕輕拍著梁景明,自己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開口:“所以你用釣魚,懷念你父親。他在天上會看得到,也會懂的。” “我不知道……但我那時候真的不懂他。” “有他的釣友來參加葬禮,我才知道原來那段時間他瘋狂釣魚,是因為我和我弟弟開始青春期,在發(fā)育長高,需要補充營養(yǎng)。他覺得市面上賣的養(yǎng)殖海鮮都不行,他能提供最好的東西,就是野生海魚。” “后來我打開他的釣魚冰箱,才發(fā)現里面全部都是魚。宰殺好的,排列整齊,夠我和我弟弟吃半年。” 他講得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某種異樣聲線。 萬姿的肩膀沉甸甸的,是因為擱著梁景明的臉,也是因為某種濕意。 雖然有點酸痛,她還是任由他擱。她有種直覺,他從沒跟別人說過這些事,否則情緒不會如火山崩裂。那些年少時撂的狠話,從沒說出口的歉意,父與子的和解與未解…… 此時此刻,他需要安靜,也需要一個終結。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海面躍出一點微光,是最澄澈的鎏金色。 竟然已經到了黎明時分,他們聊了一夜。 朝霞是一杯酒,海洋懷抱無盡的溫柔,沉浸在茫茫醉意里,慢慢把它敬給天空,像一種無法言說的傳承。 被這般宏大的美麗籠罩,萬姿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拍了拍梁景明:“之前你每次帶魚到我家,難道不是買的?” “不是,都是我釣的。”他的聲音悶悶地,“比超市的好吃很多,你嘗不出來嗎。” 萬姿怔怔地看著他,直到他抬起頭來。 表情已經恢復正常,雖然眼底仍浸著哀傷。他的睫毛還有點濕,被朝霞輕輕拂上光芒,有點脆弱的米褐色,仿佛蝴蝶初生的翅膀。 “嘗得出來。” 萬姿微微低頭,貼上他的唇。 也許令人瘋狂的不僅是月亮,還有朝霞。 此時此刻如果你說要在一起,我一定一定答應你。 這枚吻不深,卻碾轉著持續(xù)了好久。 等他們再度分開,梁景明凝視著萬姿。氣氛漸次迭加,他仿佛想說些什么。 然而無意間一瞥,他突然站了起來,本能超越思維,離弦箭般撲了出去:“咬鉤了!” 萬姿:“……” 他媽的,釣魚真的是惡習。 內心瘋狂亂罵,她仍笑看著他拉扯魚線,利落收桿,提著戰(zhàn)利品對她炫耀:“龍躉石斑!” “厲害厲害!待會清蒸!” 萬姿鼓掌,心里對著一個人悄悄說話。 一個她素未謀面,今天卻覺得很熟悉的人。 叔叔,你的孩子應該跟你一樣。不愛說話,又倔又犟,又聰明又愚鈍,最重要的是,都用自己的方式,赤誠又笨拙地對待在乎的人。 這個傻孩子自己無知無覺,這些性格,這些脾氣,這些方式,都是你潛移默化給他的。 他現在過得很好,你大可以放心。 只是他,非常想你,也非常非常地,愛你。 免*費*首*發(fā):win10.men | Woo1 8 . V 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