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看到這一幕，想要提醒時，已經晚了。

    子彈穿進了黎孟青的身體里。

    這一槍她沒有打在要害，黎孟青只是身形微微一頓，手里揚起的刀沒有再落下。他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來，兩眼直直地盯著她。

    打出了第一槍，白詩薇忽然不再恐懼，反而是鎮定得反常。她這時候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是本能地、又喪失理智地，朝著黎孟青接連射出了第二槍、第三槍、第四槍……

    男人的身體搖搖欲墜。

    血在他的后背和胸口蔓延，白色的襯衣上，像一大簇一大簇的紅玫瑰花綻放開，觸目驚心。

    白詩薇神色恢復清明，更大的恐懼又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她的頭皮。而黎孟青，此刻仍舊在看著她，身體搖晃、抽搐，卻竟然張開帶血的嘴角，笑了。

    他看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種天真的溫柔，一種寵溺的無奈，還有最后的一絲釋然。

    怦然倒下。

    在視線最后模糊的時候，在氣息最后殘留的時候，他看到了誰？又想到了什么？

    白詩薇開始抽氣，雙腿發軟地跪在地面，已經打光了子彈的槍掉落下來，無措地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流了一臉。

    她到底為了什么而哭？

    崇山這時候艱難地站了起來。

    白詩薇察覺到動靜，抬頭，冷冷地盯著他。

    這男人傷得不輕，但是比起黎宇哲來，好太多了。他首先是不可思議地盯著黎孟青倒在地上的尸體，而后將目光轉到白詩薇臉上，嘴里緩緩綻開一個詭異的角度。

    他朝她和黎雨柔這邊走過來。

    白詩薇戒備地想要重新撿起槍，發現子彈已經打光了，一時有些無措，不知道這個男人此時想要干嘛。

    “宇哲！”她害怕時脫口而出想要呼喚黎宇哲的名字，卻發現這時候的他已經不省人事。

    “沒用的，他死了，他們都死了。”崇山聲音沙啞。

    “你胡說！”白詩薇不能接受地反駁他的話，心臟像是被什么給捏住了一般痛苦，她掙扎著想要往黎宇哲那邊爬過去，被已經走過來的崇山一把揪住了胳膊，掀倒在地。

    “呵……”他拭了一下嘴角邊的血跡，露出一個角斗場上活到最后的角斗者那般勝利的表情：“被你壞了我那么多事情，你還真是有夠禍害的。”

    崇山說著，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將她生生提了起來。

    “咳咳……”白詩薇難受地胡亂抓著他的手，幾乎要窒息過去。

    崇山這回對她是真動了殺心的，出手出得干脆利落，眼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紫青，幾乎要斷氣的時候，外面沖進來了人。

    是林諾終于把警察帶來了。

    崇山沒想到警察會來得這么突然，稍稍愣神間，倒在地上的黎宇哲忽然也艱難站起來，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從背后用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外扯。

    崇山猝不及防，白詩薇終于能被松開，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氣。外面的警察一擁而上，將崇山制服。而黎宇哲卻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身下的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