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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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怦怦。” 心跳變成鼓點,在這個冬季的夜晚帶來夏日的熾熱。 它蓋過窗外車輪碾過時細弱的聲響,掩去大門被打開時一瞬的輕鳴。 秦思意只感受到有一陣風闖了進來,裹挾著徹骨的冷冽,讓他不由得戰栗著睜開了眼。 “你們在干什么?!” 熟悉的咆哮聲伴隨著花瓶碎裂的尖嘯從玄關處傳來,驟然打斷甜蜜而忸怩的幻想,將秦思意從鐘情的唇邊喚醒。 他來不及去說對方什么,慌亂起身轉向門后,眼看著母親發瘋似的將手提包砸了過來。 秦師蘊在這之后并沒有停止,她一把抓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割開手掌,不管不顧地丟向自己的孩子。 后者本能地躲避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翻過沙發的靠背,朝母親的方向跑了過去。 對方幾乎抄起了一切能夠拿到的東西往自己兒子的腦袋上砸,一邊砸一邊魔怔般唾罵著秦思意為她帶去的惡心。 她用修剪整齊的指甲去抓秦思意的臉,用自己健康的牙齒在后者手臂上留下一道道齒痕,她瘋狂地嘗試著把秦思意的腦袋往玄關的柜子上摁,直到鐘情沖上前,一點也不溫柔地將她的雙手反扣在身后。 秦師蘊開始毫無意義地隨著掙扎尖叫,綰得優雅端莊的長發散落下來,貼著鐘情的毛衣不斷搖晃。 “mama,mama!對不起!你等一下!你等一下!” 秦思意的嗓音里帶上了哭腔,說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由身體的震顫導致的連鎖反應。 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以至于都沒有辦法將秦師蘊掌心的血漬擦干凈。 他越抹越臟,越抹便染得越紅。 最后就連秦思意自己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被抹眼淚的動作帶到臉上,滑稽又狼狽地將淚痕變成了淺淡的紅色水液。 “真惡心!真惡心!真惡心!” “你怎么還沒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秦思意搞不懂母親眼里的自己是誰。 對方說的也許是父親,也許是那個現在正心安理得住在秦家老宅里的女人。 當然,也不能排除她看見的就是秦思意的可能。 他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做,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看母親著魔一般對著自己嘶吼。 聽見動靜的阿姨匆匆從輔樓趕了過來,其中一個拿著手機,應當是通知了什么人。 她們把秦師蘊從鐘情手里接過去,控制一只動物一樣將她摁在了地上。 秦思意嗅著那股血腥味,幾乎就要從胃里把所有的東西吐出來。 他扶著柜子干嘔,在一陣陣燒灼的痛感里吐出胃酸,臟兮兮裹住地上的血漬,混雜出一種更為難聞的刺鼻氣味。 “學長……” 鐘情想去攬他,剛抓過秦師蘊的手又伸向秦思意。 后者驚恐地一下揮開了,發出‘啪’的一聲響,尷尬地在之后留下漫長的寂靜。 “你先回去。” 秦思意半晌才開口說話,用手背隨意地在嘴邊抹了一下,也不嫌臟,徑自替鐘情推開了門。 “我帶你去醫院吧。” 后者想去握他的手,可指尖還沒夠到,就又一次被對方拒止了。 “不用。你先回去,已經很晚了。” 地上的秦師蘊仍在尖叫,不用看都知道她的精神應當出現了嚴重的障礙。 鐘情很努力地讓自己無視眼前的場面,這里一片狼藉,幾乎找不到半點可以用正常去形容的地方。 秦思意往他肩上推了一下,催促著將他往外趕。 庭院里的玉蘭樹似乎一夜間枯萎了,泛黃的葉子撲簌簌地往下掉,在草坪上砸出不像是落葉的巨響。 鐘情回頭看,月光將秦思意的臉照成陰郁的蒼白,那些血液卻又勾出詭異的艷色,將其渲染得妖冶又靡麗,蒸騰出末路的古怪狂熱。 他像來時那樣獨自往回走,不知怎么倒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靈魂仿佛僅僅被一根絲線系在這具軀體上,溫度已經不能作為感知的標準。 一道光亮隨著汽車的行駛聲漸進。 鐘情看著那輛車擦身而過,里面坐著的正是許久之前在棲山墓園見過的男人。 —— 秦思意知道自己這么形容不好,但他想不出別的詞了。 李崢帶來的人像對待牲畜一樣將秦師蘊塞進了車里,甚至不管她的額頭幾次撞在了門框上,一味只想著趕緊把門關上。 秦思意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得仿佛要炸開,要變成無數的碎塊,要和眼淚一起從身體里掉出來。 他慢半拍地聽見父親在叫自己,遲鈍地將視線挪了過去,看見對方不帶多少感情地笑了。 “要回去嗎?”李崢問。 秦思意恐懼地搖了搖頭,腦袋壓得很低,只有視線小心翼翼地抬著。 “今天的事情不能說出去。”對方提醒到。 他點頭,抑制不住地抽了一口氣。 “你媽已經這樣了,你不能再弄出什么丟人的事了,明白嗎?” 秦思意其實不明白。可李崢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沒有再去多問什么的余地。 “你和鐘家那個繼承人在l市的照片都傳到我手里來了。” “把腦子放清楚點,你說出去還是我兒子,別搞得和去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