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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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自己有一天真的被說中,不想狼狽地看李卓宇對自己進行施舍。 秦思意記得對方同學身上的酒臭,記得那人靠近時不懷好意的笑,甚至記得那人下巴上泛青的胡渣。 素未謀面的青年隨口嘲諷說秦思意才是李崢的私生子,周圍的人便都跟著都笑起來,好像簡簡單單虛構一句謊言,它就真的在頃刻間轉換了事實。 現在的鐘情17歲。 如果是27歲的他說出了一樣的話,那秦思意一定會非常非常開心地給出答案。 在后者的眼里,17歲的鐘情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人生,也尚且不能兌現所有的承諾,他甚至還不確定自己未來會去哪兒。 也不能保證,此刻的悸動是否就會鮮活地留存到多年以后。 第98章 回復 『愛神太年輕,不懂什么是愧疚。』 秦思意回國的當晚,鐘情花了很長時間去整理積攢下來的畫冊。 書桌邊上有一個小柜子,和抽屜一樣被他拿鑰匙鎖上了,在里面存放著許多用完的速寫本。 鐘情不愛寫日記,卻有在畫紙上留下日期的習慣。 那些手感略顯粗糙的紙張不斷讓數字隨著季節與年月變化,最后停在秦思意質問他的傍晚,變成一道模糊的,被虬繞線條抹去的混亂人像。 對于鐘情來說,他沒有過分的考學壓力,再不濟也有家世為他兜底。 繪畫更像是一種用以宣泄情緒的方式,讓不善表達的靈魂擁有一個合適且能夠窺看內心的窗口。 來到斯特蘭德的第一本畫冊,硬質的封頁下是一張連場景都勾畫得無比清晰的速寫。 休息室的立柱層層退后,構成完美的透視,投射出穿越百年的典雅,直指坐在窗前的黑發的少年。 對方其實并沒有被詳細地描繪出來,只能看見被垂斂眼瞼蓋住的小半月牙似的眼眶,以及古典的鼻梁下,半啟半闔似要誘人親吻的嘴唇。 鐘情在少年的膝間畫上了一本攤開的書,被對方用修長的食指抵著,憑借想象構建出他正為什么人念詩的錯覺。 那時的鐘情當然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他甚至還記得自己悄悄從書柜里把詩集拿走時忐忑的心情。 響過三次的熄燈鈴忽而停止,伴隨突至的岑寂與黑暗,將這夜的邂逅染得光怪陸離。 鐘情的心臟幾乎就要從胸腔里撞出來,‘怦怦’蓋過上樓的腳步聲,似乎僅憑一眼,對方就在他的身體里喚醒了一只沉睡的怪物。 他捧著詩集匆忙跑進寢室,躲在被窩里,著魔一樣,映著月光翻開了書頁。 巧合的,命運讓他的隨手一翻,停留在了隱約瞥見過的序號。 ——141。 鐘情一度將這個數字當成咒語,以至于去找布萊爾先生換寢室的當天,他在咖啡廳外數完了兩分二十一秒,這才推開門,戰戰兢兢地朝對方走過去。 他默認了這便是連結他與秦思意的神秘信號,在經歷無數次的應驗后,甚至讓他忘了去想,自己會不會從一開始就看錯了。 事實上,假如鐘情愿意仔細回想曾經的對話,他就應該意識到,當日的序號其實還要再往后翻過十篇。 那首被秦思意主動提起,也被鐘情質疑過釋義的詩歌才是真正出現在休息室里的,他與對方的命運之詩。 ——愛神太年輕,不懂什么是愧疚。 第三本畫冊被打開前,鐘情的身側依稀掠過了一陣風。 他順著草木的清香朝窗邊看去,秦思意床頭的白色窗簾便從窗欞下的一條窄縫開始,晃晃悠悠揚起又落下。 鐘情走過去,把窗戶往下壓了壓。l市的初秋降溫極快,雖然不至于太冷,到底也不再是適合開著窗的天氣。 被鎖上時,窗沿中央的握把發出了一聲輕響,有點像學校琴房的關門聲,并不干脆,而是有了些年頭的老舊音色。 鐘情莫名由此回憶起很多個夜晚,秦思意搭在握把上面的手。 銀白的月光裹住后者微曲的骨節,那掌心稍稍往下一按,熟悉的聲音便響起來,截斷庭院里四季不止的風。 鐘情抱著畫冊躺下了,挨在秦思意的枕頭上,被對方留下的干凈香氣模糊圍繞著。 他憑借夜色去看自己為對方繪制的肖像。 眼見秦思意郁麗的五官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鋪上壓抑,變得木訥且神思抽離。 那表情簡直影響了畫筆,讓線條也愈發潦草。 越是往后翻頁,就越是凌亂與無序,寥寥勾出幾筆,僅剩一個認作誰都可以的空白輪廓。 柜子里還有好多本畫完的畫冊,可是鐘情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他連手上的這本都沒有耐心看完,轉身趴在秦思意的床上,把臉埋進了柔軟的枕頭里。 鐘情悶在羽絨間,發出小狗一樣的輕哼,似乎是在發泄情緒,又仿佛只是毫無意義地試圖消磨時光。 他在很久之后才將腦袋歪了出來,側著臉長長嘆了一口氣。 月光把他的眼睛映得極亮,細看卻沒有年少的無憂無慮。 鐘情花了太多時間去小心仔細地維護秦思意不穩定的情緒,以至于它們在折磨后者的同時,其實也無止境地消耗著鐘情的精力。 對方離開前的質問并沒有令他氣餒,他只是覺得很累,好像自己無論怎樣溫柔,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得到秦思意的偏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