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話說的，我家女兒今年就搞對象了，還帶回家見過我和她爸了，小伙子有房有車，又一表人才的。”大伯母捂著唇笑著道，“戀愛啊還是要早點談，是不是啊序序？”

    “序序呢？”

    視線轉(zhuǎn)一圈兒，陳序已經(jīng)不在視線范圍內(nèi)了。

    “去陪爺爺奶奶了吧。”周卉邊說著邊牽了牽大伯母的手，“恭喜你啊，家里好事將近。”

    大伯母聞言，忽略了默不作聲就溜走的陳序，直笑得合不攏嘴。

    陳序確實已經(jīng)溜進(jìn)了爺爺奶奶的房間，盤著腿坐在躺椅上陪著爺爺奶奶聊天。

    窗外灑進(jìn)房間的陽光徹底消散，陳平敲響了爺爺奶奶屋子緊閉的房門，打斷了里面聊得正歡的仨人。

    “該吃飯了，序序，扶著爺爺奶奶出來。”

    陳序應(yīng)了聲好，一手?jǐn)v著爺爺一手?jǐn)v著奶奶，帶著他們在餐桌前坐下。

    所有人全部落座后，大家一起起身碰杯同慶新年。

    作為老陳家混得最好的一家子，整個年夜飯上親戚們的談?wù)撝行亩挤旁诹怂麄兗疑砩稀?/br>
    從打聽陳平今年又賺了多少錢到感嘆周卉今天的那個包可得要個十來萬再到陳序渾身上下全是名牌人靠衣裝真不是假話，字里行間都帶著艷羨和并不難察覺的嫉妒。

    年年都是這樣，沒勁兒。

    陳序一邊悶著頭吃飯，一邊打開微信給顧柏舟發(fā)消息。

    [下次一定：煩]

    [顧柏舟：就這么一頓飯，不聽就好了]

    這已經(jīng)是每年年夜飯的基本cao作了，顧柏舟自然而然也知道他在煩什么。

    [下次一定：突擊檢查，你今晚吃什么了？]

    [顧柏舟：做了飯，隨便吃了點]

    [下次一定：等會……]

    一句話還沒打完，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手一快便發(fā)送了出去。

    “啊？”他有些迷茫地抬眼尋找聲源地。

    “給爺爺奶奶敬個酒啊序序。”二伯開口道，“吃年夜飯都要看手機(jī)，你這么網(wǎng)癮可不行，沒規(guī)矩。”

    陳序眨了眨眼，沒反駁。

    事實上在這個場合上玩手機(jī)確實不太尊重坐在同一桌吃飯的人，但是陳序又確確實實并不想聽親戚們虛與委蛇。

    他乖乖巧巧地開口說了聲“對不起”后把手機(jī)塞回口袋里，舉著杯子站了起身向爺爺奶奶說吉祥話。

    “誒對了，序序現(xiàn)在在哪兒上班呢？”大伯母又問，“工資高不高啊？”

    陳序剛想像同學(xué)聚會一樣說自己家里蹲時，周卉不動聲色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就在普通的小公司上班，工資也夠他自己生活。”周卉說。

    大伯母揚(yáng)長尾音“哦”了一聲：“也是，畢竟序序還小，剛畢業(yè)么，沒什么工作經(jīng)驗，后面就好了。”

    說完，又把話頭引到了自家女兒身上，一會兒說女兒又加薪了，一會兒說女兒的男朋友有多么出色。

    陳序偏頭看著坐在大伯母身邊的堂姐。

    ……堂姐的表情也很無可奈何。

    “來，序序。”奶奶突然撐著桌子站起身，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紅包隔著餐桌遞給了他，“新年快樂。”

    陳序“啊”了一聲，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奶奶，我都畢業(yè)了。”

    “收著吧，家里小輩都有。”大伯說道，“在你來之前奶奶都發(fā)了，靜靜也有。”

    他看向了堂姐陳靜，陳靜抬起頭，對著他點了點頭。

    陳序這才起身接過紅包對著奶奶道了聲謝。

    年夜飯吃完后，一大家子人坐在沙發(fā)上聊天，你一言我一語，聽著腦仁疼。

    陳序貼著周卉埋著頭縮在角落里，打開手機(jī)。

    [顧柏舟：等會什么？]

    [下次一定：剛被批評教育在飯桌上不許玩手機(jī)了]

    [下次一定：等會兒出門玩，等我電話]

    [下次一定：兔子抱拳.jpg]

    陳序在這種氛圍里一向坐不住，在爺爺奶奶提出犯困了先進(jìn)屋睡覺后，陳序就已經(jīng)取下了圍巾湊到了周卉的耳邊小小聲喊了一聲：“我最最最親愛的mama。”

    周卉沒搭理他，剝了個橘子，吃了一瓣兒后面不改色地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

    陳序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張臉就已經(jīng)被酸得皺了起來。

    而后他眼睜睜地看著周卉三瓣合一地塞進(jìn)了陳平的嘴里。

    陳序的嘴角抽了抽，周卉女士這個人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干人事。

    看著陳平露出和陳序一模一樣的表情后，周卉捏著剩下的半個橘子扔進(jìn)了垃圾桶，無聲地抖著肩膀笑了好一會兒。

    陳序抿了抿唇，拍了拍她的背打斷了她的笑，無聲地盯著她看。

    “知道了。”周卉偏頭看他，小聲道，“溜吧。”

    陳序這才放下心來，調(diào)整好表情，站起來沖著沙發(fā)上的一大幫人開口道：“那個，我有一點悶，出去逛逛啊。”

    沒給任何親戚開口的機(jī)會，周卉沖著他擺了擺手：“去去去。”

    陳序溜了。

    溜出門的時候還聽見了屋子里傳出來不滿的“這小孩兒”“心都玩野了”之類的聲音。

    陳序并沒放在心上，一邊下樓一邊點網(wǎng)約車一邊給顧柏舟打電話。

    他帶著在飯桌上沒有的輕快和笑意，聽見顧柏舟的一聲“喂？”之后，揚(yáng)著唇角開口。

    “小顧，新年快樂！速速出門跟我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