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之后我有將仇郁清幫忙找到興旺的事情告訴給顧鑫,我的本意想是讓顧鑫念他點兒好,不要總是帶著他的結義盟去為難仇郁清。 顧鑫聞言,冷笑一聲,只說:“想不到那家伙還有點良心。” 我發誓,要是早知道第二天顧鑫會帶著人去到仇郁清的位置上核實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 仇郁清是個硬骨頭,他不愿意在顧鑫面前示弱,哪怕那微小的善意本就屬于他自己。 當顧鑫問起他關于小狗的事情時,他揚起那帶有傷痕的臉頰,冷冷地斜瞥我一眼,說出了當時同我說的,一模一樣的話:“早知道是他的狗,我就不喂了。” 顧鑫當場暴怒,一腳踹翻了他的課桌,桌匣內整齊的書本就那樣傾倒出來,仇郁清的神色淡淡的,我不知道當我選擇攔在他和顧鑫之間的時候,他擺出了一副怎樣的表情,當時我想的是,總算,因為興旺,我有理由為仇郁清出頭了。 第12章 “少爺” 其實對于自己出頭幫助仇郁清這件事,我的心中還是有幾分自得的,因為那天的顧鑫的確看在我的面子上,免了對仇郁清的一頓胖揍。 然而仇郁清本人呢?對于我的行為,他有任何感謝的表示嗎?很遺憾的是,沒有。 其實站在現在的視角,當時的仇郁清懶得感謝我也屬正常,畢竟他也算是有恩于我,一報還一報,我欠他的這才算是扯平了。 但當時的我哪兒懂這些人情世故?我只記得在顧鑫離開后,我略帶幾分得意地回過頭,然而面對我的卻是仇郁清那似乎全然沒將我放在眼中的神色,他默不作聲地擺正自己的課桌,蹲下身撿起書本的時候,甚至冷冷地說了句“閃開”。 而面對我的搭話,他回答的也只有沉默。 我承認我并不是一個完美的幫助者,我因此產生了幾分怨懟,因為常年自命不凡的我認為仇郁清應當對我感恩戴德。 那個年紀的小孩子,往往固執得不正常,我就那樣記住了仇郁清,開始似有似無地用我滿懷怨憤的眼神去瞪他,對此他自然是毫無反饋,這令我更加激動,所以在放學后,拒絕了顧鑫一同回家的邀請,我不依不饒地跟在仇郁清的身后。 因為不敢讓同學們知道自己跟他“有染”,所以出了校門后,一直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我才對他的背影說:“喂!叫你呢!你怎么一直不吭聲啊?” 仇郁清終于因為我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這時我注意到不在學校的時候,他的身量是挺拔的,而因為前額的頭發過長,他的眼眸又是沉沉的黑色,所以他看起來仍舊是那樣陰郁、怪異、沒有精神。 目光向下,我注意到了他的手臂,顯然,又新增了一些傷口,青紫的顏色,縱橫交錯,看上去有幾分可怖,他好瘦,加上身上的這些傷口,使他看上去更加搖搖欲墜了。 有那么一瞬間,我的內心是不忍的,但開口,我卻對他說:“你今天不該說那樣的話,起碼在顧鑫面前,你不該,這原本是個機會,起碼這樣他們以后就不會欺負你了。” 那時的我分明大可以安慰他、關心他、諒解他,然而我那幼小的自尊心,卻令我說出了教育的話。 仇郁清的眼眸透過發絲向我看來,那一瞬間我不知道他是何態度,反正最終他沒有對我的話做出任何回答,只是轉過身,自顧自地繼續朝原先的方向走去了。 按照我平日的性格,面對這么一個對我愛答不理的人,我早該放棄了。 可仇郁清這個家伙就是有那樣神奇,他開通了我死乞白賴的隱藏屬性,令我不死不休地仍舊跟在他身后,直到夜幕降臨、再度來到那個神秘的富人區,路燈下,我第一次在校外遇見他的地方。 “跟夠了沒有?”仇郁清回過頭,他的聲音里和眼神中,都寫滿了厭惡,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毫無價值的臭蟲,然而我卻并沒有被他擊敗,而只是問:“你住這里嗎?那你怎么不讓你的爸爸mama來幫你的忙啊?” 聞言,仇郁清笑了,毫無疑問,是沒有感情的冷笑,那時的我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我還以為他只是訝異于像我這樣的人也能懂得“富人的孩子不會受欺負”這樣的人情世故。 笑完之后,仇郁清扭過身子,調轉了方向,朝一條并非大道的小路走去了。 我仍舊跟著他,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可能只是想要他的一句回饋、一聲感謝……誰知道呢? 我跟著仇郁清,來到了一座大別墅的院墻外,那別墅頗具規模,光是院子都包含了假山、花園、人造湖這一系列的景觀,此刻仇郁清正站在臨近花園的院墻邊上,那里是鐵的黑漆欄桿,帶刺的玫瑰花或許是因為沒有及時修剪,伸展到了欄桿外的小路上,一朵一朵的,就像路過的行人被那花莖上的刺扎到,留在葉上的大片血跡似的。 仇郁清停下了腳步,他就站定在那那玫瑰叢生的外墻,夕陽的光無法透過枝葉照射到他的身體上,而我因為不想被刺,只能停在那外圍,我看見玫瑰的刺劃破了他的臉,我問他:“這是你的目的地嗎?站在那兒做什么?不疼?” 仇郁清不說話,只抬臂,露出手表,看時間。 “仇郁清。” “別吵。”這是仇郁清在這一天對我說的第二句話,期間他并沒有看我,而只是拿出課外書,開始借著從葉間穿過的夕陽,閱讀上面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