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想拉首曲子給我哥聽?!蹦街赡昧嗡汕僮鼋杩?。 他到底還是不好意思把拍視頻掛在嘴邊,也許再過兩個月就能習慣了。 老爺爺看了眼朝自己頷首的廖松琴,沒說什么,“押金五百,琴不許沾雪,不能損壞,琴盒在那兒。” 拎著琴盒離開店面,慕稚帶著廖松琴往海邊走去。 他兩手空空走在前面,廖松琴看了看左手的傘和支架,又看了看右手的琴盒,問,“需不需要給你找個助理?” 慕稚蹦過一塊積雪,毛線帽一彈一彈的,回頭,“助理?” “碰上這樣的極端天氣,沒有助理,你會很辛苦。” 慕稚返回來,從他手上拿過琴盒,扯松帶子背好,又伸手問他要支架,“你看,這樣就一點都不狼狽了?!?/br> 廖松琴嘆氣,“我回去幫你留意?!?/br> 等到了海邊,天幕依舊陰沉沉,街頭的歐式路燈亮起橘黃,慕稚進了間電話亭,擺好架勢,問,“角度可以嗎?” “很帥?!?/br> 慕稚不太相信廖松琴的技術,“你先拍一段我看看?!?/br> 確認好角度,慕稚回到亭子里,敞著門,取出小提琴。 毛玻璃外大雪紛飛,積壓在紅色電話亭頂部,又順著坡度傾瀉下來,落到地面,他偏頭,看到日暮時分銀藍色的海。 廖松琴:“太陽要落山了。” 慕稚脫下手套,手指很快變冷,他連忙在手凍僵前搭好琴,流暢的曲聲傳出電話亭,隔著落雪進入收音,像一臺老舊的唱片機,專注地唱著正流行的情歌。 廖松琴站在支架后,闔眼聽著。 風刮過臉頰分明是冷的觸感,卻讓他渾身發熱。 旺里那出音樂劇里有段臺詞,‘音樂之神借他的身體來到人間’。 廖松琴不知道誰是音樂之神,他甚至無法聽出琴聲有沒有走調。閉上眼站在這里的廖松琴只知道一件事:慕稚喜歡音樂,喜歡世間美景,而他能站在這里分得慕稚的熱愛,是很幸運的。 很多人都想獲此殊榮。 “阿稚,”廖松琴等一曲終了,結束了錄制,“你要去旁邊教堂再拉一首嗎?” 慕稚小心地收好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點頭又搖頭,“你該去機場了,路上小心?!?/br> “沒關系。” 廖松琴拿起支架,率先走向山頂,“一首歌的時間還是有的?!?/br> 慕稚關好電話亭的門,小跑過去,“那我要拍!” 到達山頂時他們正見到幾個工作人員要關門,廖松琴問,“不對外開放了嗎?” “還有十分鐘下班?!惫ぷ魅藛T把鐵門拉開縫隙,“快一點?!?/br> 兩人對視一眼,笑起來,一起道謝。 廖松琴拿著支架到處找角度,慕稚被教堂的彩色穹頂吸引了視線,舉起手機拍了幾張。 鏡頭晃過廖松琴背影時,鬼使神差的,慕稚按了兩下快門。 “這里?!绷嗡汕俣ê命c,回頭,“想好拉什么了嗎?” 慕稚臉紅紅地原地轉了圈,“啊,就來。” “我想……” 他閉了閉眼,把腦子里不知怎么混進來的‘婚禮進行曲’趕了出去,報了曲名。 教堂屋檐遮住了風雪,慕稚站在大門外,將琴護好,為了將他和教堂一起框進鏡頭,廖松琴退到雪地里,按下錄制鍵。 縱使在門外,還是有部分樂聲傳入教堂內,再經由墻面反射,成了混響,格外悠揚。 這一刻他們心里都明了,往后由廖松琴掌鏡的機會少得可憐,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那些軌跡重合的時刻也不會拿來工作,而是會用在其他能創造更多兩人回憶的事情上。 每一條視頻都是彌足珍貴,獨一無二的。 慕稚想,就算以后拍了更多,見了更多,夕稷島也會成為他時光匣子里最明亮的一顆星星,永不染塵。 “要不我來做你助理吧。”廖松琴低頭,讓慕稚幫他拂掉發絲上的雪。 他把支架收起來,笑著道,“我每個月把公司交給慕寧四天,我們去旅游?!?/br> “……”慕稚心頭軟軟的,但殘存著理智,“放過我哥?!?/br> 教堂大門在身后轟然合上,慕稚拿回手機,剛才拍視頻時放在雪地里,像塊冷硬的磚,凍得他一激靈。 “??!”慕稚大喊一聲。 “怎么了?” “四點半了!” 六點的航班,從這里到機場車程半小時,慕稚推著廖松琴的背跑起來,“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你車呢?” 廖松琴向后握住他的手,被迫在下坡路上跑得飛快,“車在鎮子上,開過來一刻鐘。” 慕稚腳步慢下來,“那不是百分百趕不上了?!?/br> “嗯,趕不及了。”廖松琴說。 “那怎么辦,”慕稚急得上手拿他手機,“趕緊改簽呀?!?/br> 廖松琴偏開屏幕,不讓他看到早就改到八點的機票信息,睜眼說瞎話,“沒關系,助理在幫我改簽了。” 正在吃家常菜的西裝男:“阿嚏!” 他招手示意老板娘,“你好,再加碗湯。” 陪老板在雪地里待了太久,得暖暖身子。 山路上,冷靜過后,慕稚后知后覺,“那你,和我同一個航班了?” “嗯?!?/br> 廖松琴笑問,“你提到的小巷酒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