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明天要……”慕稚眨巴著眼,卡了殼。 按照他原定的旅游計劃來看,明早是去山巔教堂的日子。彌撒早晨八點開始,慕稚沒有信仰,但想去看看。 可他喝了酒,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么。 直愣愣地和陸隅對視一會兒,慕稚妥協,“那好吧。” 進了桌球室,慕稚剛看清室內的裝潢,陸隅就被踩了尾巴似的大步上前將他攔到身后,對著某處道,“……又是你啊,松琴哥。” 被酒液泡松散的神經猛地拉緊,慕稚視野被陸隅背部擋得嚴實,聽到那人說著話走近,“慕寧約我來一局,可惜中途有事被叫走了,只剩下我。” 說著,廖松琴嗅到空氣中的酒味,面色冷下來,“喝酒了?” 氣氛不太和諧,陸隅收了笑,“我們一起喝了點,沒多少。” 慕稚都醉得迷迷瞪瞪了,還叫沒多少。廖松琴看了眼正探頭探腦的慕稚,對方受驚的小動物似的,立刻縮回陸隅身后。 他氣笑了,“阿稚,你躲什么?” 廖松琴正要上前捉人,陸隅一側身子,把人嚴嚴實實遮住,“我們要打桌球了,哥你沒什么事就先走吧。” 他看起來防備心極強,廖松琴環視四周,桌球室內只有三兩個旅客逗留,不遠處就是小型吧臺,有情侶嬉笑著去那里取了酒,一方俯下腰身出桿的時候,另一方隔著衣料寸寸撫過對方身體的弧度,而后在酒精的作用下接旁若無人的吻。 他看得皺眉。 “慕稚喝多了。”廖松琴擅自決定,“他休息,我們來。” 此話一出,陸隅和探出腦袋的慕稚都看了過來。 “我和你?”陸隅笑起來,“那這次賭什么?” “賭他回房睡覺。”廖松琴言簡意駭,“別的不該賭。” 陸隅一凜,“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廖松琴打斷,“追加一條,輸的人明天不能在他面前出現。” “哈?”陸隅不喜歡這個賭注,“憑什么,這個需要吱吱本人同意吧!” 他預約了明天美術館的票,還偷偷找陸端要了慕稚的個人信息,幫他也預約了。 好好的約會計劃如果被廖松琴打亂,那真是無處申冤。 “他不就站在這里?”廖松琴挑眉,“是你一直擋著他。” 陸隅不情不愿讓出位置,低頭問,“吱吱,你同意嗎?” 廖松琴也低頭看去。 慕稚沒說話,留給他們一個發頂。 陸隅和廖松琴在這一刻思想達成了神奇的統一,發散地感慨:頭頂好圓…… 看起來很好摸。 慕稚耷拉著腦袋,沉默的時間太長,讓人不由得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站著睡著了。 “不同意。” 就在廖松琴要伸手扶他的時候,慕稚猛地抬起臉,一連串地說著: “我不想打桌球,不想玩,你們兩個明天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他臉頰泛紅,下唇上還有沒完全消退的齒印,色澤快速由白變紅。 慕稚閉著眼大聲喊,“你們太煩人了!” 翌日中午,慕稚在酒店午餐結束前快速吃完飯,起身去等電梯。 他盯著電梯門上模糊映出的身影看了會兒,袖子下的手握成拳,克制著道,“你們要跟到什么時候?” “可是我今天想和你約會。”陸隅可憐巴巴的。 慕稚見他這樣,稍有些不忍,但沒動搖,“今天有事。” 隨后他又轉向另一邊不言不語的男人,“如果沒有事做,可以去找我哥,這樣我們就能早點回國了。” 陸隅大呼小叫,“為什么!我們才剛來兩天啊,好多沒玩呢。” “……”慕稚揉了揉額角,“反正你們別跟著我。” 電梯到達,他率先走了進去,身后廖松琴和陸隅跟上,一路到達房間樓層,慕稚自顧自刷卡進門,準備收拾一下出發去教堂。 房門合上,他卻沒急著行動,而是原地站了會兒。隔著門板,隔壁傳來關門的動靜,再過了會兒,對面也傳來刷卡的“滴”聲。 這下應該不會再有人打擾了。 慕稚等著關門的聲音,卻遲遲沒聽到。 他正疑心是自己漏聽了,下一秒,某種奇怪的預感促使慕稚往前一步,把耳朵貼到冰涼的門板上。 “注意安全。”門后是廖松琴低沉的聲音,“我知道你在聽,玩得開心。” 一直到慕稚走出酒店,穿過街心花園,耳朵上那陣冰涼又guntang的觸感都沒有消失,在異國的樂聲中糾纏斗爭,把他的耳尖變得通紅。 驀地,慕稚發現自己走到了昨天那個街頭藝人所在的雕塑下。 熟悉的曲調響起,街頭藝人輕輕搖晃著軀體,薩克斯厚重悠揚的聲調順風飄出很遠,裹走人的雜念與灰暗。 今天多云,下午會有小雨,或許是天氣陰冷,這里只有他們兩人。慕稚駐足欣賞著,拿出手機,按下視頻鍵。 就這么拍了會兒,慕稚驟然瞥到對方腳邊的琴盒。 琴盒開著,一邊放小提琴,一邊放人們的打賞,里面躺著幾張面值不一的鈔票。 一股沖動席卷上來,慕稚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把手機立在長椅上,快步走過去放了錢。 他打賞的金額不小,藝人平穩地吹著薩克斯,微微頷首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