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年夜飯時廳里電視聲音調(diào)小了,只能聽到臺下被小品演員激起的笑聲。 三人圍坐在桌邊,慕寧位置在正中間,側(cè)頭跟廖松琴說話,“我昨天還和阿稚提起實習的事,怎么樣,你歡迎他嗎?” “阿稚要來,我當然站在門口迎接。”廖松琴抬眼,“阿稚喜歡我的辦公室嗎,我讓人再加張桌子。” 慕寧笑噴了,“你讓他做助理?” “他可以去運營部門。”廖松琴說,“或者跟著人去參觀展覽,阿稚對美學方面很敏銳,審美比你好多了。” 慕寧:“那是,他遺傳了我媽,不像我,遺傳爸更多一點。” 慕稚終于開口,“那我覺得有些方面還是爸爸的審美更好些,你可能一個都沒遺傳到。” 另外兩人笑起來,廖松琴給慕寧倒了些酒,問道,“明早去陵園?” “嗯。”慕寧表情如常,事情已過去多年,過去開解慕稚時他也解開了自己的心結(jié),早已沒那么悲痛,“三年沒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怪我。” 廖松琴寬慰,“阿稚一直有帶上你那份,他們會諒解。” 酒足飯飽,時隔許久和兄弟暢所欲言,慕寧喝的有些高了,沒能撐到守歲就進了客房休息。 慕稚給他泡了蜂蜜水,回房前思慮良久,還是下樓又泡了一杯。 他沒敲廖松琴的房門,將托盤放到門口,回屋后才發(fā)消息:門口有溫水。 發(fā)完,慕稚心里生出幾分暢快。 他沒有上床休息,而是站在門后,不多時便聽到開門的聲音,對方看到牛奶后沒有立刻進去,走廊地毯吸音,慕稚聽不出廖松琴在干什么,皺起眉,把耳朵貼到門上。 耳廓剛適應了門板微涼的溫度,那塊緊貼著側(cè)臉的木料就發(fā)出一聲輕響,有人在慕稚的門上敲了一下。 “晚安。”外面的人說。 慕稚愣了很久,聽到廖松琴回房的聲音才驟然驚醒,后退幾步跌坐到床沿。 他緩緩抬起手,捂住自己發(fā)燙的臉,心頭那幾分暢快消失無蹤。慕稚向后躺倒,將臉埋進被褥中,任由一種莫名的低落將他掩埋。 第二日清晨,慕寧宿醉醒來。 他頭有些疼,昨晚慕寧根本沒能聽慕稚的囑咐把蜂蜜水喝完,倒是廖松琴神清氣爽,都不像喝了酒。 “我開車送你們?nèi)チ陥@。”廖松琴做好了早飯,正要上樓叫醒慕稚,那間房門就開了。 慕稚衣著齊整,看起來半點不會賴床,好像那個要廖松琴溫言軟語哄上好一會兒的是別人。 慕稚把三人的餐具擺好,想了想又倒了杯溫水放到慕寧面前,板著臉,“喝。” 慕寧哀嚎著摟住他,“哥哥再也不敢不聽你的話了,原諒我……” 廖松琴打斷,“我的呢?” “啊?” 他看著慕稚,面色平靜,“我頭也有點疼,我的溫水呢?” 慕寧又“啊”了一聲,“你也頭疼啊,你剛不是還……” 話音未落,廖松琴扯了他一把。 “坐下吃飯。”廖松琴把慕寧按到位子上坐好,發(fā)絲下的耳尖泛著不易察覺的紅。 慕稚不明所以,但還是倒了水。 “謝謝。” 開往陵園的路十分通暢,周圍景物變得荒涼,冬季光禿禿的山巒在窗外起伏綿延,找不到盡頭,他們像是在開往另一個世界。 慕稚依舊坐在后排,他懷里抱了兩束花,一束是他和慕寧定的,另一束則來自廖松琴。 慕寧笑著,“也好,爸一束,媽一束,省得說我們偏心。” 他側(cè)轉(zhuǎn)過身子,問兩人,“前幾年你們都是這樣掃墓的?” 慕寧知道這幾年欠了廖松琴許多人情,但今早看見對方準備的掃墓花束時,他才驚覺欠下的似乎遠比想象中還多。 慕稚:“嗯。” 廖松琴駛?cè)胄÷罚币暻胺剑雌饋聿]有細聽他們的對話,卻直接地點出慕寧所想,“我想做就做了,你要是亂跟我客氣,那我就要覺得做的這一切都很沒意思了。” 慕寧笑嘆,“你這人……” 車內(nèi)突然響起一陣鈴聲,慕寧提醒,“松琴,電話。” 手機開著導航擺在支架上,車內(nèi)三人的視線都隨著鈴聲停留在屏幕上,來電人是奶奶。 鈴聲盤旋在車廂內(nèi),廖松琴卻遲遲不接。 他目光掃過路牌,這里是高速,沒有地方能停車,車上也沒備耳機。 時機太不巧了,難道只能公放? 慕寧看出他的疑慮,玩笑道,“你要接嗎?我和慕稚把耳朵捂起來。” 屏幕執(zhí)著地亮著,看來這通來電不接不行,廖松琴無奈地笑笑,視線從后視鏡里一掃而過,按了接通。 “奶奶。” “你還知道我是你奶奶?”廖奶奶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氣哼哼的,“和奶奶過年委屈你了?你說,昨天為什么不回來?” 沒法裝作聽不見的慕家兄弟瞪圓了眼,齊刷刷盯著廖松琴。 廖松琴放慢車速,熟練地哄,“這么可愛的老太太當然是我奶奶。” “你說出花也沒用,”廖奶奶哼了聲,“你一個人過的除夕?” 她話里帶上幾分懷疑,“你是不是給我找了孫媳婦,不愿意帶回來給我看?” “沒有。不是一個人,不過也沒有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