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們在昏暗的房間里對視著,慕稚終于確定,他所表達的就是那個意思。 慕稚一把拽回自己的手,用的力氣太大,向后跌坐在床上。 房間里那股甜膩膩、讓慕稚意亂神迷的氣味徹底消失了,只剩下微冷的風,不斷刮在他有些汗?jié)竦暮箢i,讓腦后的神經突突跳動。 他蜷縮進被子里,悶著聲音,“出去。” 廖松琴安靜地站在床沿,看上去依舊沉穩(wěn)又可靠,沒人能想象到他嘴里說出過多么荒誕的話。 牛奶被他放回床頭,發(fā)出不輕不重的響。 “晚安。”廖松琴帶上了門。 陸隅站在草場上愣了很久,問,“這個人我認識嗎?” “嗯。” “那他喜歡你嗎?” 慕稚苦澀地低下頭,“不喜歡。” 是他單方面迷戀,不得其法。 “那我是不是還可以追求你?”陸隅的聲音響起來。 慕稚皺著眉,看向他。 “你看啊,”陸隅分析,“你想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想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我們都有同樣的訴求?” “這不一樣……” “有什么區(qū)別?況且我們本來就說好了要再接觸接觸,就算最后真的沒感覺,也可以退回朋友。” 陸隅說得坦蕩,一錘定音,“反正……我悄悄地追你,不被那個人發(fā)現(xiàn)不就好了?” 慕稚鼻頭一酸,悶著聲音,“你不用這樣。” 單方面戀慕的滋味,慕稚最清楚不過,如今陸隅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光是想想都覺得酸楚,何況陸隅本人? 再者,慕稚覺得,廖松琴根本不會在意這些。 不,還是會在意的,畢竟慕稚越早和別人確定關系,他們就能越早退回原點。廖松琴巴不得他趕緊戀愛吧。 他越想越難過,竟朝著陸隅一彎腰,“真的對不起。” “你到底在對不起什么呀!”陸隅也一彎腰,“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真的。” 怎么可能,慕稚不信,剛直起身子又彎下去,“你還幫我過了生日。” “那我的生日你也可以陪我過嘛!”陸隅彎得更低。 “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能買到……” 遠處傳來一聲呼喊,“你們干嘛呢?” 兩人腦袋對著腦袋,彎著腰回過頭。 慕寧大步走過來,笑得臉都要發(fā)僵了。 他揉了揉慕稚的頭發(fā),“你們在這兒拜堂呢?” 陸隅面色爆紅,一下子躥出去好幾米,“不不不……我們,我們在說話。” “再說幾句你們就鉆進地里了。”慕寧對著遠處的白馬吹了聲哨,那匹對陸隅愛答不理的馬踢踏著走了過來,還用腦袋蹭慕寧的手。 “松琴,騎一圈?”他對著身邊始終沉默的男人道。 慕稚轉頭時就看到了廖松琴。 與昨夜不同,廖松琴一身騎裝,裁剪得體的衣物包裹著他勁瘦的腰身,有種勃發(fā)的力量感。 慕稚想到在自己房里發(fā)生的事,別開了頭。 廖松琴翻身上馬。 “阿稚,來。”慕寧叫他,“聽說你會騎馬了,跟哥哥溜達一圈?” 慕稚說好。 他不甚熟練地驅著馬,往廖松琴的反方向走去。 游魂似的過了一天,慕稚終于在晚間恢復了生氣。 海邊有些冷,他們有的坐在蒲團上,有的窩進沙發(fā),在篝火邊圍了一圈。遠處有當地人拿著樂器輕聲唱歌,樂聲舒緩,順海風飄過來,氣氛祥和安寧。 陸隅悄悄戳他,“你喜歡的人……是什么樣的?” 慕稚只思考了幾秒,“他很穩(wěn)重,也很成熟。” 陸隅眉眼耷拉下去,“你喜歡成熟的啊。” “也不算。”慕稚捏著薄毯,他把自己裹進去,縮成小小一團。 篝火映著他的面容,慕稚眼眸亮晶晶的,“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會喜歡開朗活潑的人。因為我有些無趣,我覺得那樣的人能帶動我。” 陸隅立刻反駁,“你很有意思。” “別夸我了。”慕稚打斷他,笑著搖頭,“后來遇到了他,我才發(fā)現(xiàn)無趣也沒什么不好。” 慕寧總說他太高雅了,就喜歡看些催眠的音樂劇,他以往陪著慕稚去大劇院的時候,老是一聲不吭睡過去,謝幕時才被驚醒。 但沒關系,慕稚要的只是慕寧給出陪伴,至于臺上那些翻飛的裙裾與惑人的樂曲,他能享受到就行了。 廖松琴是不一樣的。 高三那年,廖松琴帶他出門放松,慕稚像現(xiàn)在這樣裹著薄毯坐在大劇院二樓,一眨不眨地盯著輝煌的舞臺,隨樂團激昂的旋律輕輕抽動著指尖。 他不經意側頭,看到廖松琴同樣專注的側臉。 原來有人是和他一樣的。 慕稚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放松,像浸在一泓溫熱泉水中,四肢舒展,做什么都可以隨自己的心意。 就是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離不開廖松琴。 “真好。”陸隅隔了很久才說,“他真的不喜歡你?為什么?他眼光那么高?”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找不到理由吧。” 慕稚撐著臉,“說不定他是直男。” 不對,直男會對著男人……那樣嗎? 陸隅也說,“你怎么知道他是,不試試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