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另一個當事人卻不太想去。 他喜歡老宅的氛圍,喜歡廖奶奶,也喜歡廚房里的和藹阿姨。 可所有令人眷戀的東西都因他的情愫蒙上了陰影,他沒有自信能維持過去的氣氛。 慕稚想,他或許得盡快走出來了。 在情愫還可控的時候迅速將其掐滅,總比惹得所有人都不自在要好。 深夜,別墅二樓客廳燈火通明,廖松琴結束工作,隨手按下開關,整個二樓就也陷入昏昧。 他又去了陽臺。 兩周前,慕稚發消息說假期要留校的時候,廖松琴剛把安撫玩偶晾到陽臺。 他站在濕淋淋的玩偶旁盯著那條消息看了會兒,很難得犯了煙癮,從書房抽屜里翻出包煙,裹著夜風點燃,很慢地抽著。 抽一口,煙霧隨風飄向右側,廖松琴兩指夾著煙,眉頭緊皺起來,很快把煙掐滅。 他走到位于下風口的玩偶邊,俯身嗅了嗅。 沒有煙味。但廖松琴的煙癮已經散了,來的莫名,去的也莫名。 他重新回到室內,一抬眼,看到某樣東西。 二樓換了新的投影儀和音響。原先的設備不太清晰,慕稚會在電影里出現大段臺詞時瞇起眼,專注地盯著屏幕下方的字幕,讓廖松琴覺得他會不舒服。 但慕稚從沒抱怨過,好像只要和廖松琴呆在一起,不論做什么都已經很滿足。 于是廖松琴把晾干的玩偶收進來,放在餐桌凳子上,凝視良久。 安撫玩偶坐在慕稚的位置上沖他笑。 廖松琴瞇起眼,把它扔進了庫房。 然而,兩個星期后,他洗干凈玩偶,塞進慕稚被窩里,驅車去慕稚學校,把他帶回家。 慕稚躲他又如何。 他總是要回家的。 一墻之隔,被他拐騙回家的慕稚正睡著。他站在陽臺上吹著深夜的風,夜空疏朗,能看到不甚明晰的星子。萬物都歸于寧靜,偶爾有蟲類的鳴叫響起,似乎能撫平所有躁動。 但廖松琴很確定,有一種躁動越燒越旺,幾乎無法阻擋,快要將他燃盡。 廖松琴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開慕稚的門。 —— 窗外風聲大作,臺風卷著樹枝不時刮擦過窗戶,嘩嘩響動。廖松琴擔心慕稚會被吵醒,床上的人卻睡得很熟,就算他在行動上試圖脫離這個家,然而一沾到這張睡慣的床,還是讓他沉沉安睡,很難輕易驚擾。 慕稚翻了個身,眉頭皺得很緊。 他的唇重重抿在一起,似乎在花費很大的力氣憋住要迸出夢境的話。 廖松琴彎著腰,屏氣凝神,像產房外焦急等待的父親。 終于,慕稚艱難地動了動唇,吐出兩個字: “陳令!” 說得又快又急,仿佛壓著無數復雜的情緒,讓這個名字幾乎有些燙人。 廖松琴愣住。 幾秒后,他回過神,面色有些難看地低頭盯著睡夢里的人,那張緊抿的唇終于放松,唇珠微微嘟起,被慕稚自己壓得紅艷,帶著熱融融的溫度張合著。 “嗯……陳令!” 他皺眉又叫了一次,吐字清晰有力,無法錯認。 這個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廖松琴做了三年慕稚的家長,從來不認識什么陳令王令,高中畢業旅行時也沒有這個名字。 那只能是大學里冒出來的。 他胸膛起伏,喉結滾了滾,在慕稚床邊半跪下來,手握成拳。 是因為這個人,慕稚才不回家? 什么時候的事,什么時候認識的,又是怎么得了機會相處?慕稚是個很好看的小孩,廖松琴知道學校里喜歡他的人不會少,卻沒想過真的能有人入慕稚的眼,甚至還讓他說夢話時提起。 這是……完全不合理的事,根本不應該發生。 “慕稚,”他輕聲叫,“起來喝牛奶。” 話落,廖松琴反應過來,他今晚根本就沒有帶牛奶上樓。 他一時有些窘迫,正要起身下樓,慕稚大概換了個夢境,微撅的唇朝兩邊一彎,露出個笑。 廖松琴立刻又蹲了回去,在夢里和陳令干了什么?在開心什么? 他越想越有股無名火燒灼起來,在初夏的夜里出了層薄汗,胸腹也熱了起來。 廖松琴一把握住慕稚的手,要搖晃他,“慕稚……” “嗯。”慕稚短促地哼了聲。 他側過頭,睡得發軟的手動了動,臉頰貼上來,很輕地蹭了蹭。 “再睡會兒……” “噌”,某根弦出乎意料地斷裂開。 廖松琴臉上沒了表情,只一雙眼亮得驚人,直直看著慕稚近在手邊的臉。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某種難以描摹的情緒在胸腔里盤旋不下,讓他跟著呼吸不暢,甚至有些缺氧。 而氧氣就在手邊。 慕稚一無所覺,半邊臉枕在廖松琴掌中,軟軟的,臉頰rou嘟起來,把嘴唇擠壓得變了型,近似某種邀請。 在廖松琴心中盤桓了半年之久的情緒驟然爆發出來,來勢洶洶,要在這個臺風天將他們吞沒。 …… 廖松琴慌亂地后撤一步,膝蓋撞上床沿,發出一聲悶響。 他顧不上看床上的人有沒有被吵醒,快速逃離了現場。 第13章 需要我幫忙嗎? 如今時間倒轉,幾個月后,一月中旬的新洲,馬場邊的度假屋內,廖松琴攤開畫軸似的,將慕稚身上那層薄被拉下,露出單薄睡衣包裹著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