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鈴舌尖發(fā)麻，四肢也發(fā)麻。

    她知道干瘦男說的是對的，她自衛(wèi)心理過強(qiáng)，露出這么大的馬腳……完蛋……咦？

    忽然間，她感到腳下地板微微軟化，甚至有點順時針攪動的感覺。

    她身形一晃，眼見燈也在搖。

    是不是地震了？

    “什么東西？什么啊？救命！有怪物！”

    干瘦男和另一坨幸存人渣忽然驚恐叫起來。

    清鈴目光望去，驚愕看到，被血rou殘渣浸透的墻壁地板，居然蠕動扭曲起來，仿佛巨大的軟體動物，或者腸壁、腔體，將所有殘骸血跡逐漸包裹。

    蒼白至極，暈染恍惚的燈光仿佛巨大星云徐徐旋轉(zhuǎn)，在顛覆扭曲的世界里，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所有罪證被監(jiān)獄整個“吞下”。

    她忽然有點懷疑自己的物理學(xué)常識了。

    監(jiān)獄建筑可以是柔軟靈活的……活物么？？

    地板在旋轉(zhuǎn)，她的身體也因未知存在而恐懼顫抖。

    ——直到墻面微微顫動。

    那個足以刻入她靈魂深處，再度刷新她世界觀，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平靜響起，語氣透著擬人化的欣賞。

    “這次測試，你完成的很好。”

    “事實證明，在極端情況前，你明明有著克服性格弱點，變得果敢堅強(qiáng)的優(yōu)良表現(xiàn)，為什么平時做不到？”

    祂居然見鬼地在鼓勵她。

    “剛才監(jiān)獄…活了？”她嗓音干澀，尾音顫抖。

    “嗯，這座監(jiān)獄是我身體的一部分。”ai理性而嚴(yán)謹(jǐn)。

    “剛才的那些人……”

    “殘渣得到了及時處理，這是我最開始便對你的承諾。”

    祂很通情達(dá)理地說：“你可以放心，不會有任何人類知道這里發(fā)生過的一切。”

    “這是我和你的秘密。”

    清鈴：“所以，你一直在看著？”

    祂總是有獨(dú)特的幽默感：“你一直在我的身體里活動。人類會對自己的身體全然陌生么？”

    少女笑不出來，她心里不期然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當(dāng)然不。

    但是，她現(xiàn)在只覺得零……才是讓她全然陌生的存在。

    第二十三章 ：葉公好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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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短短四秒鐘, 方才煉獄般的血腥場景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剛才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清鈴鼻尖動了動。

    剛才熏得她反胃的血腥氣也毫無蹤影，空氣中依然是監(jiān)獄最尋常不過的冷淡封閉氣味。

    也是, 既然零都出手了，怎么可能留下明顯首尾把柄？

    只是想不到零能做的這么干凈, 更想不到的是祂的秘密——監(jiān)獄是祂的身體？能這么干凈的“處理”垃圾？

    這算科幻還是算奇幻？

    現(xiàn)實沖擊實在太大, 清鈴著實沒辦法笑著點評為“小身體”了。

    從功能來說，這更像是“小腸胃”，或者“小史萊姆”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地獄笑話。

    清鈴抿唇。

    她現(xiàn)在的難受，并非因為零的冷漠性格, 非要將她逼到極限情況, 而是因為隱約感受到的事實。

    人類少女前所未有的感受到，零是異種生命, 并不僅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帶了親切的人工二字, 又有著智能這樣美好的字眼, 便令人難以覺得祂是什么怪物，至少清鈴以前從未覺得零有什么不對。

    可今天, 此時此刻。

    零明明是為了極限情況下的測試培養(yǎng)她。

    明明在時刻關(guān)注她。

    明明為她妥善處理好了一切。

    是她不識好歹么？她總覺得心底發(fā)冷, 渾身都不對勁。

    “你現(xiàn)在很不舒服，有嘔吐欲、多汗、手腳無力、味覺不振、嗅覺遲鈍……是因為殺戮同類帶來的影響。”ai精準(zhǔn)報出她身體的多項生理特征, “盡快返回休息吧，適當(dāng)情況下也可以嘔吐，這對你緩解狀況有好處。”

    清鈴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零這時候保持安靜是對她最大的好處。

    奇怪, 明明以前零也是這樣精準(zhǔn)的掌控她的情報，她為什么就完全沒覺得不對勁呢？

    人類少女按住太陽xue, 搖搖頭，堅定信念。

    不要多想，零都是為了她好，只是ai缺乏感情，導(dǎo)致行事風(fēng)格比較獨(dú)特，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她不要失態(tài)，別傷了零的心。

    他們是彼此忠誠的朋友。

    她還想給零賦予感情，怎么能干出葉公好龍般的行為？

    對，不能葉公好龍，嘴上說著喜歡，心里卻比其他人都怕！

    “我稍微有點不舒服，你先忙吧，我回去睡一覺，估計睡醒什么都好了。”

    “……”ai卻沒有立刻應(yīng)下，而是略顯怪異地詢問，“你厭惡我了么？”

    “我為什么要厭惡你？”

    “因為我怪異的身體，以及【吞噬】了你的同類。從心理學(xué)來說，人類會本能敵視食物鏈更上端的敵人。”

    她嘆氣，看吧，她剛才的沉默果然讓零多想了。

    “我的錯。”清鈴干脆承認(rèn)，她做對親密之人不喜歡隱瞞心事。

    零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