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清州公安局出來后，秦夕時常前一秒還在辦事，下一秒就無端端地就陷入了回憶。

    就像這會，財務(wù)部的總監(jiān)還在做匯報，他卻止不住地想起了四年前，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微風落葉，也是這樣的橘色黃昏。

    年輕的秦夕眨著眼睛，期待地看著戚淺淺問道，“淺淺，你最喜歡什么季節(jié)呢？”

    戚淺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覺得這個問題來的真是莫名其妙，可面對男友殷切的眼神，她最終還是慢悠悠地回了句，“都差不多吧。”

    “啊？”秦夕沮喪地嘆了一聲，雖然覺得這個答案非常符合戚淺淺的性格，但還是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真的都一樣？”

    戚淺淺被他問地無法靜心看書，只好垂下手將書擱在腿上，無奈道，“每個季節(jié)都有自己的特色，春日朝氣，夏日活力，秋日豐收，冬日浪漫。人的喜好又左右不了什么，為什么要白白浪費感情呢？”

    秦夕原本以為戚淺淺最多是繼續(xù)不搭理他，卻沒想到她會放下書，同自己說話。他直接忽略了這番言論里枯燥乏味的內(nèi)容，興奮地回道，“不會啊，我就最喜歡現(xiàn)在這樣的秋天，氣溫舒適又不會有花粉過敏的困擾。”

    戚淺淺困惑地看著秦夕，明明在外人面前還是個高冷的形象，怎么如今在自己面前就成了這樣呢？

    秦夕見她不說話，便繼續(xù)道，“淺淺，如果你覺得每個季節(jié)都一樣，那從現(xiàn)在開始，就同我一起喜歡秋天吧！”

    戚淺淺覺得有些心累，實在搞不懂自己男友為什么會抓著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點不放。她思來想去，最終敷衍了句，“行吧。”便重新拿起書讀了起來。

    ***

    秦夕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又想起了前端日子，另一個戚淺淺在“無極場”工作時與lisa的一段對話。

    那段時間正值酷暑，“無極場”內(nèi)的空調(diào)卻打地極足。

    戚淺淺用手捂著胳膊，顫顫巍巍地接過lisa手中的外套，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吐槽道，“這夏氏真是財大氣粗，這么大的展廳，溫度開這么低，不知道的，還以為清州供電局都是它家的呢。好好的夏天，搞得跟大冬天的冰窟窿似的。”話落，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lisa斜著眼睛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老覺得一身汗不舒服嗎？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夏天呢。”

    穿上衣服后，戚淺淺終于覺得好受了一些，臉色也不似原先那般蒼白。有了精神后，她又恢復(fù)了活力，擺擺手道，“一身汗確實不舒服，但夏天這么熱情活力的季節(jié)怎么會讓人討厭呢。”

    lisa取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隨口問道，“那你討厭什么季節(jié)？”

    戚淺淺想都沒想，直接道，“秋天啊，帶著一股子nongnong的蕭瑟氣息，煩的很。”

    lisa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心道這丫頭的喜好真特別，那么多人都喜歡的季節(jié)，竟然是她最討厭的。

    而在不遠處的秦夕，在聽見這段話之后，差點就沖了過去。他想問問，她真的只是因為這個理由才討厭秋天的嗎？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可最終，他引以自傲的強大理智還是戰(zhàn)勝了這份沖動，轉(zhuǎn)身離開了“無極場”。

    場內(nèi)的員工們面面相覷，搞不懂為什么自己的老板風塵仆仆，毫無意外地來了，可沒呆幾分鐘，又急匆匆地走了，而且走的時候臉色還那么難看。

    ***

    “秦總？”顧瀚看著失神的秦夕，走到一旁輕輕喚了一聲，以作提醒。

    秦夕回過神來，看著滿滿一會議室的經(jīng)理們，斂了斂心神，正色道，“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吧，我還有別的事，散會。”

    這些經(jīng)理們在夏氏摸爬滾打多年，從未見過秦夕這般的模樣。可爬到他們這個職位，早就深諳職場生存之道，他們一個個屏息凝神，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同往日一樣沉默有序地離開了會議室。

    見眾人都離開后，顧涵才試探性地又喊了句，“秦總？”

    秦夕皺了皺眉頭，冷聲道，“你先出去，幫我把門帶上。”

    顧涵輕輕應(yīng)了一聲，便沒有任何猶豫地躬身退了出去。

    秦夕看著偌大的，空空如也的會議室，又想起當初第一次在這里同眾人開會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當真是壯志凌云，意氣風發(fā)。

    可他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回憶，便被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思緒。

    來電之人正是他前些日子派出去探查三年前真相的林哲一，秦夕迅速接通了電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哲一，你查到什么了？”

    林哲一先禮貌地喊了聲“秦總”，才繼續(xù)道，“那樁火災(zāi)案，因為時隔這幾年，當初負責案子的警察不少都有調(diào)動，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我這兩日卻查到了另一個很奇怪的事。”

    秦夕不喜歡這突然出現(xiàn)的停頓，他不耐煩地說道，“你接著說。”

    一聽這語氣，林哲一就知道自己老板此刻心情不佳，說話的語氣更是謹慎了幾分，“我去您給我的那個地址查了一下，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那棟房子在三年前就是空置的。”

    秦夕一愣，隨即挑起了眉毛，不解道，“什么意思？你說清楚一點。”

    “秦總，我的意思是，您讓我去查的那棟房子，在三年前根本就沒人住過。”林哲一換著說法，將剛才的事又說了一遍。

    “這不可能。”這回，沒有任何遲疑，秦夕就打斷了他的話，然后繼續(xù)道，“戚淺淺后來就是搬到了那里，怎么可能沒人住過。”

    林哲一自己也覺得這個事情很奇怪，明明房東都說這套房已經(jīng)空置了五六年了，為什么自己的老板非要堅持說那個女孩子住進去過呢。不過雖然他心中這么想，語氣上卻不敢對自己的衣食父母有絲毫的不敬，他耐心地解釋道，“秦總，我親自去找過房東，還找過附近的鄰居，他們的說法都是一致的。我開始還擔心他們串過臺詞，可不管我怎么試探，這些人都是一個說辭，沒有任何破綻。考慮到他們只不過是普通人，那這個事實的可信度也就基本到達百分百了。”

    可此刻的秦夕哪里聽得進這通解釋，他咬牙切齒道，“你一定查錯了，重新去查。”

    林哲一已經(jīng)跟著秦夕干了好多年，他熟知自己這個老板的性格，絕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類型。于是，林哲一將事先準備好的視頻發(fā)給了秦夕，接著道，“秦總，為了確認這個，我還去找了三年前這個附近攝像頭拍下的監(jiān)控記錄，上面也沒有出現(xiàn)過那個姑娘。”不等秦夕辯駁，他又繼續(xù)道，“但是我在這些錄像里，卻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叫肖揚的男人，他出現(xiàn)的時間大概是兩年半前。”

    秦夕當即睜大了眼睛，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可置信道，“你剛才說什么？！”

    林哲一又耐心地將才說過的話重復(fù)了一遍，“我在那棟房子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中，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叫肖揚的男人，他出現(xiàn)的時間是兩年半之前，視頻我已經(jīng)給您發(fā)過去了，您可以先看一下。”

    秦夕聞言就迅速地將手機頻幕放到了眼前，兩三下便點開了最新的消息。

    這個錄像并不清楚，但秦夕一眼就認出了肖揚，心中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真的是他！他為什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