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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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時mama就跟宋錦程一起出來了,時mama十分感謝宋錦程的出手相助,又看見時臻跟裴真他們幾個這么聊得來,便熱情地邀請他們到自己家里來吃個午飯,因為她真的很少看見自己兒子跟朋友聊天,今天看見時臻跟一群小朋友在一起,心里當然是高興的。 “你們就答應吧。”時臻偷偷地拉了拉裴真的衣角,小聲說道:“我怕我mama多想。” 聞言,裴真眨了眨眼,點了點頭。 見小朋友們都沒有拒絕,時mama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她高興地準備帶著一群人回家吃飯,宋錦程卻揮了揮手,示意等他一下,轉身往不遠處一個站著的警察身邊走去。 “錦程啊,你現在在做什么,那段時間聯系不上你,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br> 林楊擔心地問道,宋錦程卻是搖了搖頭,聲音聽不出什么起伏,“沒什么,讓你們擔心了?!?/br> 林楊知道自己這位老同學就是這個性子,見他眼神一直在盯著不遠處的幾個小孩子,便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問道:“你不會趁著失蹤,瞞著我們連孩子都生了吧?” 林楊剛剛還沒仔細看,現在一看發現那個戴小草莓帽子的小女孩也太可愛了吧,真沒想到宋錦程這個兇神臉竟然能有這么可愛的孩子。 “滾??!”宋錦程作勢抬腿踢了一腳林楊,他的眼神慢慢落到了裴真身上,“我能有這么可愛的女兒嗎?” “對,畢竟你眼神這么兇。”林楊開起玩笑起來,他拿出煙盒遞給宋錦程,對方卻搖了搖頭,示意不用了,林楊收起了煙盒,頓時有些好奇,“你怎么轉性了?原先你不是煙不離手的嗎?” 宋錦程笑了笑,開口道:“會教壞小孩子的。” 林楊楞了楞,有些不敢相信起來,“你竟然戒煙了?天哪,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你怎么忍下來的???” 這倒不怪林楊大驚小怪,畢竟宋錦程知道自己之前煙鬼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他這么想著,覺得煙癮好像又上來了,便將手伸進口袋里,從里面拿出一顆有著漂亮糖紙的硬糖,拆開包裝紙丟到了嘴里,隨口道:“吃糖?!?/br> 林楊覺得自己徹底傻了,這還是他的宋哥嗎,這么溫柔的樣子,還隨身帶糖,真的不是幼兒園老師嗎? “走了,不聊了?!?/br> 宋錦程揮了揮手,轉身朝幾個小朋友的方向走去。 看著宋錦程的背影,林楊不由自主地心想: 這難道就是小孩子的魅力嗎? 佩服,佩服。 第40章 從派出所出來, 已經快要中午了。 烈日高高地掛在空中,無情地炙烤著大地,鋪著柏油的大街被陽光一曬便蒸騰起一陣熱浪, 時mama帶著幾個小孩子, 拎著裝蔬菜的塑料袋快步地往居民樓的方向走去。 時臻家所在的居民樓已經有些年份了,樓道里十分破舊,采光也并不是很好, 進去后即使是白天也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路, 在一閃一閃的聲控燈下,時臻帶著裴真他們往上走。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紀凜還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抱怨, 但是當走到時臻家的時候,他睜大眼睛有些說不出話了,因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破舊的房子, 更沒有想到跟自己一個學校的同學竟然會居住在這種地方。 紀凜覺得自己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塊棉花似的,不滿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 默默地重新咽回肚子里。 “到了。” 沒走幾層樓,時臻就在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 門上還貼著掉了色有些泛白的福字, 門邊的墻皮都有些風化碎裂開來, 稍微受到些震動就簇簇地往下掉。 推開門, 首先映入眼簾是雖然不大但很干凈整潔的客廳, 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放著, 茶幾上還有攤開的作業冊,看樣子時臻是在客廳了寫作業寫到一半出去的。 時mama放下裝蔬菜的塑料袋, 沖時臻做了幾個手勢,時臻便扭頭沖裴真他們說道:“mama問你們有沒有什么忌口?” 裴真搖了搖頭,笑盈盈地看向時mama, “阿姨,辛苦你了。” 雖然裴真他們都是小孩子幫不上什么忙,但是宋錦程卻不好意思坐著,他跟時mama一起到廚房幫忙打下手,而孩子們則在客廳里玩耍著。 紀凜第一次到像時臻家這樣的房子里做客,好奇地在客廳地到處轉,一會兒瞅瞅這,一會兒看看那,看什么東西都覺得新奇,偶爾還會問兩句賀霄,賀霄則跟在他的身邊,免得紀凜一不小心干出什么奇怪的事來。 裴真坐在沙發上,時臻端著水杯走了出來,輕輕地放到了裴真的面前。 “謝謝。” 今天在外面跑了那么長時間,裴真小小的身子也覺得有些累了,她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面前的一次性紙杯,發現里面倒得是已經放涼了的涼白開,紙杯摸上去涼涼的,讓人的手指覺得有些舒服。 裴真喝了一口水,放下紙杯,一抬頭間看見時臻正坐在不遠處看著自己,便炸了眨眼睛,開口道:“時臻哥哥,怎么了?” 時臻看向眼前一臉單純的裴真,半晌,才慢慢說道:“沒什么,我只想問你們今天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時臻的年紀畢竟比他們這群孩子大一些,再加上他看見紀凜跟裴真他們在一起,就明白裴真他們應該不是湊巧出現在這里,多半是來找自己的。 只是,時臻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知道紀凜是絕對不會來找他的,但是裴真跟他也只有一面之緣,他真的想不明白在無憂無慮的家庭里長大的裴真為什么會來找自己。 因為從小就生活在這樣復雜的環境中,所以每天都不得不面臨許多令人壓抑的事情,就比如今天遇到的不講理的偷東西還反咬一口的中年婦女,對于裴真他們來說,這樣的人是難以想象的,但是對于時臻來說,這種人卻幾乎跟他的整個過去相伴。 裴真看著年紀這么小就已經謹慎到讓人心疼的時臻,忍不住微微抽了口氣,有點憐惜起這個可憐的小哥哥了。 “時臻哥哥還記得上次比賽時你演奏的那首曲子嗎?因為實在是彈得太好了,所以當時我忍不住偷偷錄下一小段想回家在聽一次,沒想到我mama碰巧也聽到了,她很喜歡音樂,聽了之后覺得時臻哥哥你彈得太好了,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參加她認識的人舉行的鋼琴大賽。我覺得這對時臻哥哥來說是個好機會,就打聽了一下你家的聯系方式,但是好像聯系不上,所以我就來找你啦?!?/br> 裴真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背著的小包包里拿出一疊整理好的資料,乖巧又帶著幾分羞澀地看向時臻,小聲道:“這些是最近會舉辦的一些比賽的資料,時臻哥哥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br> 裴真將資料遞給了時臻,注意到對方的手在接過那疊紙的時候微微有些顫抖。 時臻聽著裴真的話,原本平靜的心情逐漸躁動起來。他本來只以為裴真是對他的鋼琴感興趣,想來他家聽他彈琴的,卻沒想到對方是來邀請他去參加大賽的。 音樂是十分講究才華的,一個雖然技術稍顯稚嫩但是才華橫溢的孩子,在音樂家的眼里遠比一個技術嫻熟卻平平無奇的大人更值得培養,這也就是時臻不得不去參加各種比賽的原因。 因為學習鋼琴是一件十分耗費金錢的事,時臻如果想在音樂的這條路上更進一步,就需要更多的資源來幫他更進一步。 但是,像與上流社會格格不入的時臻家這樣的家庭,是很難有機會獲得別人的青睞的。 裴真考慮到了時臻的能力,明白他缺的僅僅只是一點點運氣而已,一個為旁人所知的機會,一個小小的突破口,但就是這一點點差距,卻讓時臻花了比別人多出數十倍的努力去填補,直到七年后,十五歲的時臻才終于有機會大放異彩,從此成為了一顆閃耀新星。 雖然結局是好的,但是在這七年里,時臻會經歷太多太多的苦難甚至痛苦。 成為知名鋼琴家后的時臻曾在訪談中提及過自己的遺憾,就是他沒能早點承擔家里的擔子,以至于他的mama甚至都沒等到他上臺演奏的那一天,就因為過度勞累而去世了,如果他知道這一切,他寧愿放棄鋼琴,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母親。 而就是這一點遺憾,貫穿了時臻的整個人生。 與其拉著時臻往前跑,倒不如站在他身后輕輕推他一下,只是一小步,對他來說或許就是改變人生的一大步。 時臻的目光掃過那疊資料,平靜如水的心就更加躁動起來,他下意識地抿緊了嘴唇,幾乎不敢相信。 這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太過猝不及防,太過像一個一睜眼就會消失的美夢,所以時臻他一時間竟然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然為什么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會這么輕而易舉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恍惚中,時臻抬起頭來,只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乖巧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像是湖水般澄凈,又如星空般燦爛,微微一笑,臉頰上就會若隱若現地出現兩個小小的梨渦,十分可愛。 這樣天真無邪的笑容,并不像是會在他身邊出現的表情。 時臻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微微有些捏皺了那些被精心整理的資料,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忽然艱澀起來,望著裴真的眼睛有一點點發紅,啞聲道:“謝謝,但是你的好意,我……無以為報?!?/br> 除了鋼琴一無所有的自己,有什么能力去報答別人的善意呢? 時臻覺得很難過,一股無法言喻的惆悵充斥在他的心里,讓他覺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時臻哥哥你在說什么呢?” 仿佛聽不懂時臻在說些什么,裴真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小聲道:“時臻哥哥的琴聲很好聽,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聽見它?!?/br> 時臻一怔,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看向裴真。 一抬眼,對上的就是裴真那雙溫暖的眼眸,里面寫滿了單純和善意。 “還有,我也很想再聽一次。” 說到最后,裴真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偷偷地瞥了一眼時臻的臉色,似乎覺得不太好意思地扭過了頭,“這樣也不可以嗎?”她小聲問著,又將灼灼的視線投向時臻,那目光太過熱切,以至于時臻一時間竟然不好意思拒絕。 聞言,時臻漸漸地松開了收緊的手指,呼吸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裴真盼望的眼神,半晌,才終于開口,輕聲說道:“謝謝你喜歡我琴聲,我……我會努力的?!?/br> 聽到時臻這么說,裴真才笑著點了點頭,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語氣卻是意外的正經,“我相信時臻哥哥一定能可以的?!?/br> 兩人剛聊完比賽的事,就聽到站在墻角的紀凜忽然啊一聲,裴真扭過頭去一看,發現紀凜慌慌張張地擋在墻前面,一臉心虛的表情,明顯剛剛干完什么壞事,身旁的賀霄也是一臉懊惱,似乎十分后悔沒能早點攔住紀凜。 “紀凜哥哥,怎么了?” 裴真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跑到紀凜面前疑惑地抬起頭問道,紀凜一臉尷尬地背靠著墻壁站著,假笑了兩聲,聲音都打起了顫,“沒、沒什么?!?/br> 裴真挑了挑眉,一臉真的嗎的表情看著紀凜,并不急著開口,紀凜倒是被裴真看的渾身不自在,最后終于忍不住揮了揮手,敗下陣來,“真的沒什么,我就是碰了一下而已。” 紀凜說著,不情愿地從墻壁面前像烏龜一樣挪到了旁邊去,其實剛剛裴真就注意到,原本站姿自帶霸道總裁氣場的紀凜忽然像罰站一樣地靠著墻壁,那墻壁上肯定有什么。 果不其然,紀凜一移開身子,就看見墻壁正簇簇地往下掉著墻皮,也不知道紀凜到底干了什么,不僅墻皮掉了下來,就連墻上都出現了一個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學越獄在那里挖密道呢。 這真是裴真萬萬沒想到的。 這真的只是碰了一下嗎? 紀凜心虛地眨了眨眼,小聲嘀咕道:“可能……碰了兩下?” 賀霄無奈地深吸了一口氣,見時臻一臉冷漠地望著紀凜,心想大概在jiejie新朋友的眼里,他們就是兩個無敵大傻瓜吧。 作者有話要說: 紀凜:都怪我的氣場過分強大,以至于時臻的小房承受不住自己要塌了。 賀霄(面無表情):你覺得自己解釋的很好嗎? 紀凜:對不起,都是我強迫癥沒忍住看見墻上有個小坑去挖了一下,誰知道會挖這么大一個坑。時臻,要是你介意的話,我今天就給你換房子。 時臻:……你能先把地掃了嗎? 第41章 宋錦程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的時候, 就看見一群小不點正圍在墻邊站成一排,紀凜正一臉這到底該怎么用的表情拿著掃把,在賀霄手把手的指導下進度緩慢地掃著地, 而裴真則是將從不要的雜志上剪下來的小花認認真真地貼到了墻上, 時臻正幫她站在遠處看著。 等一群小家伙忙完后,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也做好了,宋錦程幫每個小孩子擺放好碗筷, 等他們洗完手都坐好后才最后上了桌。 剛剛還在說“做飯這么麻煩, 直接出去吃不就行了”的紀凜,一看到桌上那一碗燒每一塊rou上都裹著一層厚厚的醬汁, 色澤晶瑩的紅燒rou,立馬閉上了嘴,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決定老老實實留下來吃飯。 時mama的廚藝很不錯,尤其那道紅燒rou, 香氣撲鼻,肥而不膩, 用筷子輕輕一夾整塊rou就顫巍巍地晃動起來, 十分誘人, rou上面掛著的醬汁甜絲絲的, 吃到嘴里一點也嘗不出五花rou的膩味, 入口即化, 只留下了rou的鮮美和醬汁的香甜。 裴真和賀霄原本在家里吃飯都是不挑的,但是像紀凜這樣把日常生活都過的像是拍電視劇一樣的, 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塊紅燒rou,一臉滿足。 剛拿起筷子還沒有吃兩口飯,門口便傳來一陣哐哐哐的敲門聲, 時mama趕緊起身走到大門前開門。 一拉開門,就看見一個三四十歲左右,身形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一見時mama開了門,就笑著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嘴里絮絮道:“哎呀我說怎么聞到誰家在燒五花rou的味這么香,原來是你們家啊,難怪了?!?/br> 王燕住在時臻家隔壁棟,這里的居民樓隔著近,鄰居家今天晚飯吃的什么,聞一聞就知道了,而王燕家的陽臺就隔空靠著時臻家的廚房,因此王燕正在家里曬衣服的時候聞到從時臻家飄來一股rou香,立馬就帶著兒子小杰來了。 王燕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門口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也跟著走了進來,連聲招呼都沒有打,熟練地走到客廳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賀霄和紀凜被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弄得一頭霧水,而裴真則是想了想,她記得時臻家里因為時臻爸爸的去世欠下了一筆不小的債,在在欠債這件事中,時臻第一次明白了人情冷暖。 有不少認識的人都好心地伸出了援手,幫助了孤兒寡母的時mama和時臻,讓他們不急可以慢慢還錢。但是,與此同時,也有某些人的嘴臉讓時臻深感厭惡,別的不提,這其中對時臻影響最大的倒不是那些兇惡的債主,而是平日里朝夕相處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