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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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南低頭吻他,“你不需要喜歡男人,你只要喜歡我。” 動作很溫柔,可語氣卻強勢而霸道,帶著點哄騙:“要是有人問,你就說都是我逼的,都怪我,好不好?” 虧得他商場征伐多年,練了一身鋼筋鐵骨。但凡換一個心靈稍微脆弱一點的,面對一個反復無常、若即若離的愛人時,都很可能抑郁崩潰。 試想你和愛人花了三分鐘接吻,在你脫光衣服之后,剛剛還很熱情回吻你的情人,突然跟你說,他不能跟你睡,因為他不喜歡你的性別,你會不會發瘋? “你逼的?”低埋在他臂彎里的沈聽未置可否,只是喘:“我不愿意,誰能逼我?” 縱是鐵腕銅心,也在這一句炙熱的反問里盡數融化。 得到了“默許”的資本家擁抱著愛人大步走到床邊,每一步都穩如磐石。 他在連沈聽自己都不曾了解過的部分中探索,像一根燒得通紅的烙鐵,幾乎要把他釘在被褥里。 沈聽覺得疼,可一疼便更下意識地往楚淮南的方向靠。這輩子,除了楚淮南,他從未想過要嘗試去依靠任何人。 楚淮南哄他:“不會疼的。” 沈聽喘著氣:“要不,你來試試?” 見他還有力氣回懟,楚淮南乘人之危的愧疚感煙消云散,guntang的視線落在愛人陷入枕頭泛著紅潮的臉上。 窗戶半敞著,滿天的星星都是來自億萬光年之外的看客。星光溫柔地籠罩下來。征伐馳騁的資本家,連輪廓都披了層柔光,他像位帶著神性的俊美君王。 值得珍藏在心底,秘而不宣的珍寶,我得到了。他想。 面對獵人,無處可逃的獵物因疼痛而蜷起腿,他仍不肯臣服,卻終于不再逃避。 始作俑者在反弓的腰下塞了個枕頭,欣賞的目光自胸口一路下移,最后停留在緊繃著的腰腹上。 沈聽皺著眉頭,睜大了眼睛回瞪他,眼角一片艷紅。生理性的眼淚汪汪地盈在黑漆漆的眼里,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契合。 楚淮南篤信自己是第一個闖進來的開拓者,也會是唯一的、最后的那一個。 而這一世,除了沈聽,再沒有第二個人,會讓他克制隱忍,又深嘗愛欲難當。 貼在腰側的腳踝忍不住地打顫。相擁時,沈聽微微地抖,啞著嗓子輕輕喊他的名字,“楚淮南,楚淮南,楚淮南。” 這一刻他無暇去想其他。性別也好,角色也罷。 怎樣都好,只要是楚淮南。 楚淮南溫柔地回應,低頭一遍又一遍吻他顫抖的唇,吻那不斷滑動的喉結。 貪饕的高熱一寸寸地吞噬著理智。 這具身體充滿了生命力,反弓起來的腰韌勁十足,像根隨時都快折斷,卻又總能順利彈回的竹子。 沈聽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臂彎里。小臂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撞擊著床靠背。 他閉上眼,不想直面那道在身后追逐的、快要把他吞沒的浪頭。 可那裹挾著熱潮的浪,卻只管洶涌地撲上來,他像艘毫無反抗力的小船,失控地按對方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地打著擺子。 無法承受更多,可楚淮南卻不讓他躲,強勢地環住眼前修長美好的脖子,直把人往自己懷里拽。手指從下巴描到嘴唇,去捉牙關中無處可逃的舌頭。 “唔”地一聲。永遠冷靜的沈聽被愛欲的浪頭打破了,氤氳著血色的眼尾眉梢,像片染著緋紅的云霞。 第128章 沈聽做了個夢, 是壞的夢,但也不算太壞。 他夢見沈止的死, 夢見第一次射擊竟然脫靶,夢見以前執行任務時的諸多不順利,甚至夢見了那個, 在他面前被毒販剝皮削骨的同事。 他咬著牙喝茶, 泡久了老普洱很苦, 他艱難地咽下去, 竟然還有余力湊鼻品香。 慘叫聲不絕于耳,牙根咬得滲出血, 但臉上卻仍是冷冰冰的無動于衷。 他夢見身處低谷時, 并沒有退路。前路白霧茫茫,身后也沒有燈火。 治療室里, 負責做心理輔導的常清, 透過壓低的老花鏡看他。 他問:“家對你來說是種怎樣的存在?” 沈聽答:“是需要保護的存在。” 常清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就沒有試過去依靠誰嗎?” “有的。” “誰呢?” “我父親。”他仍是平靜:“可是, 他已經死了。” 常清愣了愣, 又說:“家是你的來處,它可以最大限度地‘容錯’, 或許也是可以讓你獲取力量感和安全感的根源。” 他看到自己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幾乎要把“冥頑不化”寫在臉上。 對他而言, 家早就不是可以容錯的地方了。 那個由母親一人守著的家, 已無力承擔哪怕再多一丁點兒的重負。 那不是可以停泊的港灣, 而是另一份需要肩負的責任。 他是個保護者, 因此絕不能軟弱。哪怕痛了, 也只能站在空曠無人的夜里,背朝著光,一個人默默地哭。 一個人,獨自上刀山下火海慣了,雖然輕裝上陣,沒有累贅,但也羨慕過別人。 羨慕那種感個冒,都有熱湯在床前隨時等候的嬌氣。 四下無人時,未必就沒有幻想過,有人能樸實厚重地愛自己,能同他手足相抵,悲苦與共。 這樣,哪怕天塌下來,他再也不必一個人扛。 “沒關系的。”有人于虛空中說。 誰?誰在說話? “有我在,沒關系的。”那人又重復了一遍。 沈聽循聲轉過頭。俊美的男人就站在不遠處,正彎著一雙桃花眼沖他笑。——是楚淮南。 他挺拔得像一棵能夠遮風擋雨的樹,張開雙臂,做出等待被擁抱的姿勢。微微上揚的唇角勾出一道線條分明的溫柔弧度,如同高懸在云端,低頭欲吻星辰的月亮。 我可以相信他嗎?沈聽問自己。 楚淮南像是洞悉了他的疑慮,微笑著點頭:“可以。” 真的嗎? “真的,我賭上一切發誓。” 過往的全部不幸、所有坎坷,此刻,似乎都化作了托月的烏云。 嗯,這是個糟糕的噩夢,但卻并不算太壞。 這么想著,熟睡中的沈聽拱了拱被褥,在溫暖的懷抱里,調整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這一次,伸手幫他掖被角的資本家,破天荒地沒有挨揍。 …… 細雨讓空氣帶著黏著的濕意,落在春夏交接之際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足了整夜,終于在破曉之際徹底地停歇了。 東方將白,黎明的曙光劃破厚重的夜幕,令人不安的長夜徹底宣告結束。 和煦的晨曦透過半啟的窗戶狹縫落在地上,大部分光束被遮光性能良好的窗簾隔絕在外,不至于擾人清夢。——楚淮南希望沈聽能睡個懶覺,半夜起來拉上了窗簾。 可沈聽卻仍舊沒能睡到日上三竿。 八點半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有匪站在門口,臉上隱隱有擔憂,像有心事。 “淮南。”他說:“昨天晚上有人給我們房間送了一本日記,但里面夾著的紙條說是給阿辭的,可能是送錯房了。” 昨日整個下午,房里的香氛氣味都異常濃烈,甜得令人眩暈。 盡管林有匪以悶熱為由,提前打開了窗,但敏感的路星河還是纏著他鬧了一夜。 傍晚的時候房里“鬧”得正兇,無人應門,管家便把日記放在了門口。 早上的時候胡鬧了一整夜的路星河,發起了低燒。 醫生七點多就已經來過一趟,打了退燒針。 而林有匪也在房門口發現了這本日記。 …… 這個時候,剛挨了一針的路星河還在睡覺。 楚淮南裹著松垮的睡袍,做了個“噓”的手勢。 林有匪望著他脖子上深淺不一的痕跡,了然地笑了笑:“還沒起啊?” 楚淮南倚著門點頭,渾不在意摸了摸頸側的齒痕和淤紅。沈聽難得熱情,野得像匹初嘗情欲的小馬。他恨不得把背上深深淺淺的抓痕也一并昭告天下。 林有匪從他云淡風輕的語氣里,聽出了炫耀:“睡得晚,起不來。你倒挺早。” 于是笑瞇瞇地頷首,“是啊,cao心慣了。” 說著,又寒暄了兩句才轉身準備走,卻見沈聽也裹著一模一樣的睡袍出來。步子不太穩,眼睛紅紅的,連聲音有點兒啞:“什么日記啊?” 林有匪道了聲早安,把手里厚厚的一疊遞給他:“這個。” 沈聽接過來翻了兩頁,抬頭朝楚淮南看了一眼。 楚淮南立刻心有靈犀地把他攤在書桌上的那份也拿了過來。 兩份日記一樣,都是陳峰日記的影印版,還都指名道姓地說是送給宋辭的。 “我們房里也收到了,我看了內容,應該是幾個月前死的那個警察的日記。” 李宋元殺警分尸案的拋尸地點在遠南投建的步行街上,當時又有輿論牽扯了楚淮南父母,他對案件了如指掌是自然的。日記的主人是誰,由他點破是再好的。 沈聽聞言,嫌棄地皺起眉頭:“也不知道是哪個傻缺送來的?送我什么不好,要送本死人的日記來,有病啊?真他媽的晦氣!” 林有匪的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他攏得很嚴實的睡袍,最終在衣服蓋不到耳后,找到了一處比草莓還艷的紅淤。